寂風曉月記不清自己是怎樣離開司徒錦的,但關於逃離他後,自己所遭遇的慘境,卻似地獄的魔鬼烙在她心口的罪章,令在她怎麼也揮拭不掉,埋葬不了,縱使在時間的流逝裏洗滌了如此之久,她也依舊是那般刻骨銘心的記得。
記憶中,那一年的那一天,天上飄著很大瓣的雪花,朵朵雖然晶瑩剔透得如夢幻般的存在,但卻密集得仿佛能吞掉所有,世界整個都被白色與冰冷給緊緊包裹著,讓人覺得沒有一絲活氣。
於是乎,它寒意肅殺的壓斷了樹枝,封了義父家門前的山路,還在皚皚白雪的絡梅山莊下,在一片銀裝素裹中,襯得自己是那般的煞風景,現在回想起當初倒在那滿目刺眼的紅色暈染中的自己,還是會讓她忍不住冷得一囉嗦。
抬手撫過眼角處一指長的疤痕,寂風曉月的嘴角忍不住再次牽起一絲苦笑。
什麼是愛,什麼是得,畢竟那狠狠的一劍,司徒錦已經明確地告訴了她。
愛而不得是為舍,愛而為錯是為禍,很明顯,她便是後者。
得其果,究其因,那當初14歲時的自己是怎樣喜歡上他的呢?每每午夜夢回被驚醒時,她總愛反思般的這樣問自己。
省來省去,或許是在村頭聽多了說書先生的才子佳人,讓自己一時蒙了心,才不顧生死的一頭紮進了司徒錦的石榴袍裏。結果,才子寂風曉月到是沒有抱到,反到害死了視她如親女的義父,毀了自己原還引以為傲的好容貌。
也是活該,現在不僅每日隻能帶著麵紗視人,還得日日抗著滿心的悔恨度日,想想她寂風曉月的前幾年,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夜是伴著眼淚度過的,現在這恐是流幹了,哪怕是讓她那麵都沒見過的父母再從陰間返陽一次,怕也是不易榨出半星丁點。偏她又是個行醫的,使毒用刀從不手軟,對前來的治病求藥者,縱使對方再慘再悲,也常是淡著眉眼,道不出個溫聲細語,如若遇到自個兒不想治的,不論你如何,不醫就是不醫。這般也就算了,可她還有個極不符合女兒家的嗜好,那便是喜歡養些冷冰冰,沒毛又醜陋的毒物,偶爾也愛放些三三兩兩,調教某些個不懂規矩的人。
就這般一來二往,那些不知其因者,便傳言她生來冷血無情,心比石硬,外加她總是蒙著一張臉的模樣和不合閨閣女的做派,那些前來求醫問藥者美其名曰送她一名號,聖手“冷閻羅”,實則背地裏都跟另一個人一樣,叫她女刹羅,若不是她那從小學得的一身醫術保駕護航,對人還有用處,不然以自己的名聲,恐怕早就被拖去浸豬籠了。
每每想到此處,寂風曉月都會自嘲地挑著好看的狐狸眼哼上一哼。
對著鏡子理了理兩鬢烏黑的秀發,她帶上麵紗起身推開側旁的窗戶,對著正在院子翻曬草藥的丫鬟說道:
“茯苓啊,今兒個又有多少?”
那丫鬟立馬停了手上的活,轉身來俏皮的回道:
“稟廬主,今兒個比昨些天略少一些,隻有三四十來人,都是些傷風熱寒的,白爺說他都能應付,讓您安心在屋休息。”
“哦,那好,你把那些草藥翻一翻,也去幫白爺忙吧,免得他老累著。”
“是,廬主,這些藥草都已放曬歸當了,我這就去幫白爺。”
那茯苓把最後一簸箕草藥放在木架上就噠噠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