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四周白鳥鳴啼,金色的晨光,穿透過山間騰起的白霧,籠著崇山綠景,泛起一片寧靜與祥和。
一切,都昭示著新的一日已然開始。
寂風曉月抬手拂去額上的汗珠,順勢單手迅速的抓住另一根垂下的藤蔓,雙腳登著陡峭的岩壁,向不遠處一棵紮根長在石縫中的野果樹移去,大抵是從小在山裏采藥習慣了的緣故,她的手腳甚是利索,縱然身下是壁仞千丈,卻也絲毫沒有畏懼之心,反倒是一臉享受,似是在做一件極為歡快的事,就差嘴裏沒哼出小調了,可就在眼角瞥見自己胸口那塊已經烏黑了的血漬時,卻是凝了神色,她移動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些。
本是蹭著宮吟風好不容易入睡,出崖口來給你自己撐撐腰,鬆鬆骨的,畢竟一整個晚上,為了穩住他錯亂的筋脈和重新被牽引出來巫虯之散的餘毒,她可沒少下功夫,腹中早已是饑腸轆轆,怎料一彎腰,一撐腿就被她瞅見了這棵掛滿鮮果的野樹,想著惦著就按耐不出這顆躁動的心了。
抵達樹下後,寂風曉月幾個利落身段攀枝摘果,不一會兒,衣服做兜的懷中就已裝滿了鮮嫩水靈的果子,一時心裏很是喜悅,可待她平安回到崖口時,莫名就撞入一道眼神中。
“怎…怎的呢?”
她需得承認,平生第一次這般結巴過,隻因那斜靠在石壁上的男人神情太過複雜,或是說那慍怒中帶著的強壓灼熱,是身邊從未有人待她如此,一時理解不了,隻得閃爍著眼神避過,過了一會兒,才聽得他虛弱的聲音傳來。
“回來就好。”
寂風曉月忽的心頭一滯,這才抬眸,見他已是尋了處地方坐下,便上前遞給他幾顆果子,詢問道:“感覺怎樣?體內血脈亂衝之感可有消停?”
宮吟風扯著有些發白的嘴唇笑了笑,道:“還好,反正有你在,就死不了。”
寂風曉月一聽就正了臉色,雙目頗有些嚴肅的盯著他,咬著野果說教道:“王爺,古語有雲,人處疾則貴醫,當然,不是說您要得對我多好多好,而是請您能否尊重一下一個醫者對於病患的囑咐,明知不能使用內力,您倒好,卻偏偏反其道而行,耍個潛龍出海是厲害了,可您可知,當您倒在我身上口吐鮮血,氣息混亂之時,我是如何的費盡苦心?您如果往後再這般折騰,本廬就算是華佗在世,也隻能朝您的遺體恭送一句,一路好走。”語畢,又頗為苦口婆心的補充一句:“您該知此番後果的嚴重性。”
那時,她本就有法子對付那老頭,他也不必遭此一番受罪,奈何他總是行至她前,把她撇離在外,本是同道之人,卻寧可冒著筋脈盡斷的風險,也不信自己能護他周全,在她看來,這就是他潛意識裏對自己的不信任,包括方才,他是不是極擔心自己撇下他獨自離開,才會有那番作為。思及如此,寂風曉月心頭無端湧上一陣挫敗感,幹脆收回目光不在瞧他,斂了眉有些悶悶的啃著果子,怎料,就聽得他悶笑出幾聲。
“本王原以為,倘若有一日廬主你會擔心我的生死,那定是因著我們互相對彼此有用的利用關係罷了,不過如今瞧著,卻不是了。”
寂風曉月一愣,木木回道:“如今怎樣?又有何不同?”
“這世上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本王可是分辨了二十多年,不會錯的,我們…。算得上朋友嗎,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