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克拉文(1 / 3)

小克拉文被媽媽拉著手,在高高的伯爵堡空中長廊上,朝著麥克白哥哥大叫著。麥克白被父親大人的兩名騎士和四名高級護衛保護著,前往玫瑰山穀,召集效忠席可法家族的武士們,正離開伯爵堡。

威廉裝出很大人的樣子,用眼睛斜瞥著克拉文。米莎眼圈紅紅的,一個勁對麥克白哥哥招手,麥克白穿著閃亮的索子甲,外麵罩著有玫瑰獅子徽章的外套,腰裏掛著中型配劍,另一邊配帶著父親大人早上剛授予他的守護者之劍。本來麥克白消瘦的臉和略白皙的皮膚就很有氣質,現在的這套貴族武裝更加映襯出他的英俊。他的嘴唇薄薄的,平時都微微抿在一起,眼神沒有吞拿哥哥的熱情,也不像威廉那麼機警,總是心平氣和,淡然注視著周圍,麥克白有種無法掩飾的特質,他在任何人裏麵,都會顯示出自信,優雅,自然而然的顯露出首領的風範。

父親大人已經前往宮廷,麥克白對著克拉文和媽媽,還有威廉和米莎招了招手,然後雙腿一夾坐騎,後麵跟著兩名騎士和他們的侍從,還有四名家族高級護衛,穿過伯爵堡的大鐵門,出發了。

克拉文還在大聲叫著,除了他自己,估計連媽媽都聽不懂他在叫什麼。威廉知道無非他在叫些什麼“不許走!”之類奇怪的話,就像吞拿離開伯爵堡的時候,他任性的用小拳頭打麥克白,叫麥克白把吞拿抓回來一樣,他總是把整個世界當是一個遊戲,什麼都不懂的蘿卜頭。威廉想著,和米莎悄悄溜走了。

克拉文盡情地在伯爵堡長廊上大叫著,和哥哥告別,媽媽耐心又寬容的微笑著陪著他。他知道麥克白去玫瑰山穀請求援兵,去幫助吞拿哥哥殺狼,他聽伯爵堡的使女和衛兵們說過,玫瑰山穀的蠻族武士都是聯邦最凶猛的戰士,一個個都像護衛團的團長麥丁道爾,他們騎著長毛獠牙馬,在半人高牧草的草原裏追趕土狼和金錢豹子,能雙手扔出門板一樣巨大的斧頭,把野獸直接劈成兩半。

雖然克拉文每年夏天和冬天,都會跟隨父親大人返回玫瑰山穀的獅子堡居住一段時間,但是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那些使女們傳說的玫瑰武士。那裏的人和昔日城伯爵堡的人沒有什麼區別。克拉文喜歡玫瑰山穀,那裏有鮮花草原和夢境穀,還有溪流,岩石山脈,各種猴子和野獸,白屁股的瞪羚。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哥哥們一個接一個離開熟悉的家,雖然父親大人和媽媽都沒有離開,但是克拉文越來越害怕,他發現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家裏安全,又人來人往,而且衛兵和騎士們很多,現在衛兵少了很多,伯爵堡四周的高牆上巡邏的護衛也稀疏了。他早上在餐桌上聽見父親大人說過,跟隨吞拿哥哥一起出發的艾瑞克戴恩騎士和威曼騎士,回不來了,他想起威曼騎士帶他釣過魚的,還在亨伯特亨伯特之前教他跑步和衝刺,教他用短劍的,聽說他再回不來了,克拉文第一次感覺到一種若有所失,傷心的感覺,這個曾經笑著,滿臉胡子,嘴裏有大蒜和酒味的叔叔再不會像以前一樣出現了,克拉文很害怕,害怕吞拿哥哥和麥克白哥哥也不回來了。

威廉總是說他什麼都不懂,是屬於班傑明學士說的,大腦栓塞型的笨蛋,克拉文覺得威廉才是個笨蛋,威廉根本不敢和他玩國王象棋,自從上次對壘連輸了六次以後,威廉現在看見國王象棋就抓狂,那才是班傑明學士說的條件反射,一看象棋就刺激運動神經,跑的比兔子還快。

克拉文看不見麥克白哥哥的影子了,終於也累了,他正想找媽媽去看亨伯特跳繩,威廉和米莎又跑上來,指著東邊,叫大家看那燃燒的天空,一條著火的巨蛇橫穿天際,正慢慢飛過。克拉文覺得這壯麗雄奇的景色美麗絕倫,他癡迷地望著,連媽媽被威廉他們拉走也沒有發覺。

席可法家的孩子中,克拉文是對藝術品非常敏感強烈,這一點連艾慕黛都留意到了,她發現幼子對雕塑和色彩,對幾乎所有的異常的東西,都有種說不出來的癡迷,他顯示出狂熱般的好奇心。艾慕黛也認為克拉文是孩子裏麵,相同年齡段裏,顯示出卓越智力的,她也告訴過丈夫,小克拉文也許是孩子裏麵最聰敏的。

艾慕黛看見克拉文沉迷在奇異的天文景觀麵前,按照巫師的說話,這又是一個新的天兆,她知道克拉文這樣子會持續很久,於是囑咐了一名使女,讓她陪著克拉文,自己先回房間去了,她有太多的事情要理頭緒,還要去藏書塔翻一些記錄,席可法家族豐富的藏書和卷軸,可能會對她有點幫助,她現在後悔幼年的時候沒有在巫師塔裏把那些卷軸都背下來,誰會預料到未來呢。

克拉文望著燃燒的火龍,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聯想起一些很奇怪的東西,他又感覺到左胸像著火一樣發燙,最近這種現象經常出現,有時候在晚上,有時候白天,甚至吃飯的時候,克拉文幹脆不去理睬,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左胸那奇怪的文身造成的,幾個兄弟都有,媽媽說那是一個標誌,標誌克拉文和吞拿他們是親兄弟,這說明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麵臨這樣的情況,他以為自己的哥哥們和米莎姐姐也一樣,他們都挺好,那自己也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克拉文這樣想想,就不把它當一回事情了。

在腦海中聯想出來的東西越來越清晰,克拉文眼前雖然還沒有出現幻覺,但是他能感覺出天空中那火龍有種悲壯無比的情緒,甚至能感染到他,他隱約覺得天空中的景色像是一幅畫,那血色的天幕裏,似乎有一個人在受難。這就像是一個畫手在紙上落筆開始他的創作,克拉文越看越像一幅畫,於是他忍不住尋找著每一個朦朧的線條和煙霧的軌跡,來豐富自己的想象。哦,這裏是他的胸膛,被周圍的人們撕開,他正在痛苦的慘叫,前麵有幾個**裸的身體,還有不少是女人,他的身後是一個鏡子一樣的深淵入口,那裏應該是地獄……克拉文覺得自己渾身越來越燙,臉上就像著火一樣,猛然一驚,這幅圖就像是一張準備吞噬大地的恐怖血盆大口,他悚然覺醒,渾身的熱潮像海潮一樣退去,再定睛望那天幕,卻再也看不出剛才的地獄景象。再聚精會神,投入注意力去看,覺得又像另一幅畫,颶風和搖晃的城堡,還有無數閃電在周圍,但是這畫麵給他的感覺不強烈,幾乎沒有堅持幾秒就消失了。

克拉文滿腹狐疑,他覺得太奇怪了,又刺激,又有趣,這種感覺就像吞拿哥哥他們獵鹿,或者是追逐野獸,有種新奇的探險和征服感。

他的視覺可以抓住這不斷變化的火燒雲般的天空,可以創造出各種豐富的想象,可以幻想天幕正在講述一個神奇的故事。也許,天空中的景像隻是似真似幻的一條火龍,它距離大地太遙遠,任何人都可以把它幻想成任何一幅圖。克拉文脖子都酸了,他決定下次再來玩這個遊戲,現在,他想休息,又想去玩國王象棋。

他發現媽媽不在身邊了,伯爵夫人的使女耐心等在一旁。他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間跑,使女受驚一樣發現他“醒”了,慌忙跟在後麵,叫著克拉文的名字,讓他小心摔交,克拉文覺得很好笑,為什麼大人們總是認為,小孩子跑的時候,一定會摔交呢,克拉文於是跑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