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事,他太疲倦了,有點受涼,睡覺就好了。”
“讓我來照顧這孩子吧,我把他抱回房間,我會陪著他的。”
克拉文模糊聽著人們驚呼著,議論著,還有人在摸他的臉和嘴,一定是米莎,隻有姐姐才會這樣摸他,這麼溫柔的。卡文高是個騙子!克拉文被睡夢侵占的朦朧間,他怨恨地斷定著。我在這個世界,像隻螻蟻一般渺小脆弱,卡文高是個騙子!
“氣溫很低,也許是件好事,傷口沒有潰爛。”一個穿院士袍子的男人小心檢查著高盧的傷口。
“高盧大人的體溫很高,這會把他有限的那點意識和生命燒光的。”另一個泰神教的神甫說著。
“用冰水,用絨布浸透,覆蓋在大人的額頭上,希望能守住他的意識,讓他度過危機吧。”院士說道。
“讓我來,我來。”這是米莎姐姐的聲音。
“米莎,別逞強,聽我的,你休息一會兒,睡一會兒吧。”這是威廉哥哥。
克拉文像個幽靈一般,浮在城堡裏,隨著一股未知的力量飄移著,他驚歎自己不是睡覺了嗎?怎麼還在城堡裏遊蕩,還洞察著各個角落。
看,外麵的天空陰暗灰冷,北風呼嘯著吹著守城的武士們,家族的高級護衛們憂心忡忡守侯在城堡各處,默默無語,神色慘然。
看,父親房間外麵那扶著牆緩緩挪動的是亨伯特,他掙紮到距離房門不遠處坐下,坐在兩名衛兵對麵,他的腰間又佩帶了匕首。自從他受傷後,他這是第一次重新裝備武器。他的眼裏帶著悲傷,眼圈發紅。哦,亨伯特。
看,瘋狗在城堡的護牆上如一尊石頭雕塑,手裏握著巨大的刀杖,北風吹拂著他的胡子和長發,他眺望著空寂的長街,麵帶愁容。
幾名席可法家的騎士們聚集在餐廳和酒廊裏,壁爐的火燒的通紅,卻沒有往日熱鬧的氣氛。人們私下裏議論著,或者擔憂著高盧大人,或者擔憂著席可法家,或者擔憂著自己。有些雇傭來的武士和自由騎士在互相試探著詢問,更有一個武士問道,如果高盧大人真的醒不過來,那該怎麼辦的言語。
克拉文氣憤的一腳朝他手中的酒杯踢過去。
那武士僅僅感覺到一股旋風撲麵而過,令他打了個冷戰,他詛咒了一句這寒冷的鬼天氣,一口將酒灌了下去。
克拉文被那不明的力量引導向家族的會議廳,裏麵火盾爵士、萊文伯爵和幾位大人都在,他們正在議事。
“商業聯合會的資金支持暫停了。大人們。他們拒絕和我們交涉,他們說叫高盧去和他們談。”有位貴族低聲道。
萊文伯爵搖著頭,“商人,這些商人!”
“昨天甚至有位代表,來拜訪過我,試探能否要回前段時間第一筆預付的款項。”另一名貴族義憤填膺道。
“混蛋!”火盾爵士一拳砸在桌子上,忍不住罵道。
“我們必須試圖和他們聯絡,我們幾個家族組建私人軍團的計劃已經實施了,而且渡鴉伯爵已經在昔日城的路上。”萊文伯爵說道。
“我們可以推遲那些計劃。”有人建議道。
“你不了解渡鴉伯爵,如果沒有高盧大人說服他,我們可能騎虎難下。”萊文伯爵眯著眼說道,“他捉摸不定,性格善變,周身帶著詭異,十八歲的時候就曾經用劍逼過銀眼家族的上代首領,要求和銀眼公爵決鬥。”
“這麼說……他很危險?”一名貴族問道。
“是瘋狂。”萊文伯爵答道。
克拉文的視野又轉向城堡大廳。大廳旁邊,是個熟悉的麵孔。吟遊詩人納鬆嘉爾正被幾名衛兵攔住。
“你怎麼又來了?大人今天估計沒有辦法聽你的歌喉了。”衛兵說著。
“我來此是麥丁道爾大人允許的。”詩人恭敬地答道。
“哦,瘋狗允許的。我知道,我隻是奇怪,現在你得不到賞錢了,還來幹什麼?”衛兵迷惑道。
“我來不是為了求賞的,我想席可法家遭遇不幸,我也許能幫上忙。”吟遊詩人納鬆嘉爾答道,“高盧大人情形危急,這個城堡也危險了,這裏需要人手。”
衛兵們不以為然,笑著搖頭,“需要你?你用馬頭琴當武器嗎?”
吟遊詩人納鬆嘉爾笑而不答,衛兵們拍了拍他肩膀,離開了。吟遊詩人納鬆嘉爾左右四顧,見大廳旁的一個偏廳裏壁爐燒著火,於是走過去,靠著火坐下。他沉默了一陣子,手指輕輕彈響了琴弦,隨即又用手輕輕掩住,微微輕歎,“席可法,席可法,玫瑰獅子,多少人羨慕你們,又有多少人欲致你們於死地啊,王座之畔,血光四濺之所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