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你想幹什麼?”一個怒斥聲,同時我的右手腕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我驚駭地扭頭,看見亞父西塞羅憤怒的臉。
“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也是擁有太陽神基因的修羅!我現在就從這裏跳下去!”我畏縮了片刻後,那壓抑在內心的不屈和沮喪爆發出來,對著這個抓住我的男人大叫道。
“混蛋!你給我冷靜點!”西塞羅用更大的聲音吼叫著。
而我因為科科麗亞的蝶變已經失去了最後的理智,我對著遠比我強壯的西塞羅就是迎麵一拳,同時大吼著,“放開我,你少管我的事兒!”
雖然我早知道西塞羅的動作敏捷,我少年時期的一切技能都是他教授的,但是經過六年軍事學院魔鬼訓練後的我,可今非昔比,長期的對抗演習和校園群毆使我的運動神經非常發達。我想著一拳打翻他,卻不料被他另一隻手一把擋住,然後他一低頭,用額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過來。那天晚上,我沒有從神殿頂上跳下去,因為西塞羅把我撞昏了,而且血流滿麵。
當我醒來,已經被亞父西塞羅背回了巴比倫城,他發覺我醒來後,把我扔在地上,望著我說道,“是不是修羅半神,都不重要,你至少有繼續活下去的權利。”
我用手抹了一把鼻血,暗自詛咒西塞羅這個混蛋,他打我的時候,從來就不手軟,我無所謂地慘笑道,“活下去……哼!他們會處死我的。”
“你在軍隊裏呆了六年,就學到這些嗎?還是和以前一樣,遇到真正挑戰的時候,就露出本性,像個女人一樣,一味展示自己的不幸,又哭又鬧,甚至不惜自殘自殺。”西塞羅用鄙視的表情罵道。
“西塞羅,不要以為我打不過你,你就可以隨意羞辱我,你如果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我發誓今天我們兩個有一人會有血光之災!”我惱羞成怒叫道,爬起來,威脅著他。
“這還用說,你已經滿臉鮮血啦,艾倫,你這個娘兒們,學著做個男子漢吧。”他一點也不把我當回事,語氣依然不屑。但是他的話提醒了我,我反唇相譏道,“你這個下賤的家夥,你從來沒有被人真正尊敬過,期待過,從來沒有真正的萬眾矚目,從來沒有過我現在的感覺,你怎麼明白我的感受,你怎麼會明白命運對我的嘲弄和諷刺,你不過是頭站起來走路的種豬,靠著說不出口的本錢,討好赫流明家族主母的男寵,你根本不配來教訓我!”
“哼,被尊敬?被期待?萬眾矚目?可憐的艾倫,你被一群女人氣質的阿波羅人洗腦了,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這些,那些,昨天還簇擁在你周圍,為你歡呼的人們,今天在哪裏?你被和你一樣的娘兒們遺棄了,你的不平更多的是怨憤,你現在的眼神和語氣就像個棄婦一樣。你不過是他們情緒化的犧牲品,你還真把自己當那麼回事情了,他們優待你,給你無上的榮耀,那是他們覺得你是神,當他們覺得你什麼都不是的時候,又要殺你,你心裏屈辱感不就是因為這個嗎?你怨恨他們的善變,你根本一無所知,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全依靠他們怎麼看待你,然後才能有自我評價,你這個可憐蟲。”該死的西塞羅滔滔不決地嘲笑著我,“如果讓我選擇,或者像你這樣無法了解和把握自己命運的可憐蟲,或者是一個依靠權貴的男寵,那我寧願選擇作一個男寵。我不管你了,你繼續爬上神山,去往下跳吧,去上明天的巴比倫日報頭版頭條吧。”西塞羅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把我一人丟在偏僻陌生的街道上。
“我是擁有太陽神基因的修羅,我隻不過還沒有進化!我是擁有太陽神基因的修羅!西塞羅,你這個狗雜種!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我是擁有太陽神基因的修羅,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等到那一天,我會找一百個衛兵,掐著你的脖子,把一痰盂的尿給你灌進去!我發誓!我說到做到!”我在他身後謾罵著這個混蛋,那一刻,我恨死他了,我甚至在四周找是否有扔向他的石頭,遺憾的是,沒有。
我許給亞父西塞羅灌尿的承諾,永遠也沒能實現,因為我憤怒發誓後的第二周,他被帝國警察部拘捕了,當夜,所有電台、電視和通訊頻道都發布一條驚人的新聞:潛逃十七年的帝國通緝犯,米特裏達,被帝國警方擒獲。這給赫流明家族造成非常可怕的後果,我的母親,赫蘭朵兒主母大人被帝國議會和路易王責難,她交出了另一個最忠誠於她的男寵作替罪羊,才平息了皇帝陛下的怒火。替罪羊被判以窩藏罪,無限期流放到一顆殖民星,據說那殖民星在十幾個恒星係以外,氣溫常年是零下三十度。
而亞父西塞羅被判決死刑,公開執行。那天,全巴比倫城的阿修羅人都走上街道,仰望每個鬧市廣場上高聳的電子屏幕,目睹皇宮前麵執行廣場上的行刑。我心裏滿是疑惑,卻無法從母親大人那裏得到一絲解答,阿波羅人的母子關係非常奇特,我甚至沒有被自己母親擁抱過,更多的是那些陰柔無比的男寵們扮演著母親的角色,愛撫我,照顧我,親吻我,擁抱我,而那個即將被處死的西塞羅,是母親諸多男寵中,唯一不像女人一樣親吻和摟抱我的。也許,我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點點真正男性的影子。正如他告訴我的,阿波羅帝國,是一個男權社會,但是卻被女性的陰柔統治著,反而陽剛之美成為最稀少的奢侈品。
我望著那依然挺拔而立的身影,西塞羅,難道他的真名是米特裏達嗎?我的印象是他一直都陪伴著我的母親,赫蘭朵兒主母大人,自從我有記憶之始,他就存在了。他怎麼會是帝國通緝犯呢?為什麼而被通緝?
“巴比倫,聽我說,我就是十七年以前,隱姓埋名的米特裏達,為什麼我要隱姓埋名?因為帝國神殿和科學院的那些老糊塗假裝先知,假裝自己未卜先知,居然給我所屬的卡斯帕家族不足十六歲的所有少年祈神!正如你們後來所知,卡斯帕家族沒有一個蝶變的超人,第一批,八名少年被秘密處死,我是第二批的七名少年之一,我不願意接受這種命運,為什麼要讓我付出生命來修正帝國神殿和科學院老糊塗們的錯誤,所以我逃跑了,我不想被處死,我就算不是擁有太陽神基因的修羅,但是我至少有自己生命的權利,帝國從此就通緝了我,巴比倫,我不是罪大惡極的逃犯,我隻是一個想掌握自己命運的阿波羅人!”西塞羅拖著沉重的鐐銬,居然衝到行刑廣場的邊沿,對著整個城市,一千多萬巴比倫人,用他洪亮的聲音大喊道。
我瞠目結舌望著電子屏幕上的西塞羅,傾聽著這無疑是晴空霹靂的自我陳述。接著,一道比恒星的光芒還耀眼奪目的光束直接打穿了西塞羅的胸膛,他被巨大的能量衝擊向半空,那光束是皇宮近衛的鐳射槍發出的,激光射線一條一條連續著準確擊中著西塞羅,他從高空向巴比倫栽下來。“掌……握自己的命運!”他最後從屏幕望著沒有焦點的地方,嘶啞地叫著。
“藐視皇帝,藐視議會,違反帝國法律,褻瀆神殿,違反太陽神教義,逃避公民義務,偽造身份,陰謀傷害帝國貴族等重罪,被依法處死。”高聳威嚴的皇宮方向,有個聲音宣布著,我看見我血緣上的兄長,帝國唯一合法的王子,雅各王,雙手抱著一挺給人極大心理壓力的激光槍械,逐漸走近電子大屏幕的特寫,他徘徊在行刑廣場的邊沿,往下眺望著。他親手殺死了西塞羅。一直在我身邊陪伴我的那個男人,潛移默化影響我的人,西塞羅,死了。我的頭腦一片空白,西塞羅,這個一直陪伴我長大的陌生人,這個讓我體會到什麼是男性思考方式的,特立獨行的男寵,居然是和我命運最相似的人。原來科科麗亞並不是最後離開我的,亞塞羅才是,他一直陪著我,我卻不知道,如今,我真的是孤零零一個人了。阿蒙大神啊,您太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