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過去了,臨近了淩晨,他們終於都不支地躺到在草地上。銀,那麼湊巧地倒在了炫的胸口,一如鈴兒倒在雪聚的胸口一樣,疲憊令他沒有移開身體,這樣安靜地躺臥著。
“老和尚是你救的?”銀並沒有回答,而是淡淡地問道,“那團東西是你燒的?”兩人都默認了。
“為什麼你不陪在你表妹身邊?”銀還是沒有回答,接著問道,“是燒給你心愛的人?”兩人都無語了,沉默著。
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因為在山頂,清晰地感受到那邊緣出現的那一刹那間的霞光,仿佛衝破了黑暗的束縛,噴湧而出的光芒將世界照亮。
“好美!”不由自主地驚歎自兩人的口中溢出,相視一笑,霞光映紅的臉頰分外迷人。盡管炫帶著麵具,他那雙隱去了戾氣之後的眼睛,浮動著一層水波,讓人移不開視線。
“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嗎?”炫笑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銀從他的身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你為什麼要留在這裏?”
他的話刺痛了銀,他背對著晨曦,幽幽地說道,“兩個很重要的人,留在這裏了,我……隻是陪著他們。”幽深悲傷的眼神轉向了四神塚的廢墟,高高佇立的墓碑,無名碑上寫著許多的許多的過往。曾經的湧動的,但又被他強硬地埋藏的回憶,隨著他的淡淡地語氣,蜂擁而出,他也幽幽地說道,“我……她也在這裏,我最愛的女人。”麵具掩藏了他痛苦扭曲的表情,一聲長哨,一匹寶馬馳來,炫躍上了馬背,急速離開。
銀坐了下來,雙手抱膝,安靜地看向遠方,很美很溫和的陽光照在他絕世的臉上,很溫暖。
“雪聚哥哥,你看見了嗎?這裏好美啊,鈴兒陪著你,看以後的每一個日出!”被霞光映紅的大片墓碑前,銀半蹲下,掏出懷裏的匕首,在墓碑上刻下了雪聚哥哥和鈴兒的名字,盡管很小,還是可以清晰看見。
麵露欣喜地站立,他環視著周圍的樹木,浮動的樹影投在她瘦削的身上,令人疼惜。
他愛極了這裏的感覺,清新的空氣,馥鬱的花香,一切都那麼純澈,不舍得打破。“啪!”他舉起斧頭,劈開眼前的木柱,劈成一段又一段的碎柴,供寺廟裏的僧侶燒火用。每天都隻要砍一捆柴就好了,不僅換得每日的三餐,還有偶爾皇帝賞賜的貢品,日子過得平淡簡單。
肩上掛著一隻竹笠,一頭的銀發,淺藍色的僧袍,他就是這樣行走在山間,看破了紅塵,終日流連在萬人坑、寺廟和小茅屋之間,清澈的大眼睛常含淚水,絕美的臉龐鮮有笑容,單薄的身體在風裏飄搖。
俗世間已經了無牽掛。
迎著晨風起來,他推開了小茅屋的門,平淡的眼神終因門前的情景而現波瀾。自從銀的離開之後,她便一直尋找,聽說他在此處出家的消息之後,她便發了瘋似的趕來了,夜未宿,一身晨露。
“詩兒,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