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用什麼話反駁,所以,隻好說道:“太太,我相信你是老實地幹你分內的事,但是,這班女人後來怎樣看待小孩,這?指小孩——譯者注。卻是個大疑問。”她又堵住我口,說道她極端注意這點。在她關於這個問題的一切談話裏唯一使我聽著感到一點不愉快的話,是有一回當她勸我不要懷胎太久,同談到我預料什麼時候會生產,她說了一些話,那意思仿佛是她能夠使我更早些去掉這個麻煩,若使我願意;說得明白點,就是她能給一點藥使我流產,若使我想走這條路來根本鏟除我的苦惱;但是我很快地讓她知道我深惡這個念頭;說一句公平話,她擺脫得這麼巧妙,我不能說她真有這個意思,或者她單是提到這個辦法,以為是可怖的事情;因為她的話說得這麼靈活不可捉摸,這麼快就了解了我的心情,她反對這個辦法,卻在我能把自己的意思說得清楚之先。把這段事實用最簡短的話來敘述吧,我搬出我聖約斯街的住所,到我新的保姆屋裏去,她們在屋裏都是這樣稱呼她,在那裏她真是這麼客氣地待我,這麼小心地照顧我,開出這麼漂亮的菜,一切這麼完備,使我對此覺得驚愕,起先看不出我這位保姆有什麼利可圖:但是我後來看出她自認她不從寄宿人的膳費裏掙錢,她在這方麵的確掙不了多少;她的贏利卻是來自她所管理的其他各項事情,她在那方麵是得了不少,這是我可以向你擔保的;因為她在外麵同在家裏到底做了什麼生意,真是差不多無法可信,但是無非秘密營業,說得露骨些,就是與賣淫有關係的事情。

當我住在她屋裏時候,那是將近四個月光景,居然有十二位貪歡的女人來她屋裏生產,我想另外還有三十二個左右在她照顧之下,寄居在外麵別人屋裏,內中有一個,她對於她也正如對我那麼細心,是和我聖約斯街的舊房東同住。

這是近代人們罪惡加增的一個奇怪的證據,就是壞到我這樣地步的人,這還是使我觸目驚心。我開始厭惡我所住的地方,尤其這種邪惡的生意;然而我該說我絕沒有看見那屋裏有一點兒淫蕩的舉動,在我住在那裏的整個期間內,而且我相信這在那屋裏是絕對看不見的。人們從來沒有看到一個男人走到樓上,除非是在她們生產那個月內進去拜訪那班分娩期內的太太,就是那個時候,也必定有這位老太太伴著他們,她認為那與她的管理的名譽有關,沒有一個男人同生產那個月內的女人接觸,連他自己的妻子也算在內;她也絕不允許任何男人無論用什麼借口在那屋裏睡覺,不,雖然她信得過他是同他自己的妻子一起;她解釋這點時常說的一句話是她不管有多少小孩在她屋裏生下,但是她不肯有一個是在她那裏做成的,若使她有法阻止。

這也許太過了,不是必需的,然而這隻是個為求安全,故意做出的錯誤,若使這真可算個錯誤,因為用了這個法子,她保全了她現在所有的營業名譽,得到底下這麼一個聲名:雖然她的確照顧那班女人,當她們已經被人們奸淫了,然而她絕不是她們的被奸淫的導線;可是她所幹的也是一種邪惡的生意。

當我在這裏,沒有分娩的時候,我從銀行裏我的財產保管人得到一封信;滿紙都是親切懇摯的話,誠意地敦勸我回到倫敦去。差不多經過了二星期,這封信轉到我手裏:因為開頭先送到蘭加斯德去,然後再轉到我這裏。他末了告訴我他得到一個判決,我記著他是用這個字眼,控勝了他的妻子了,以及他準備好實踐他對於我的約言,若使我肯嫁給他,此外還加上許多表白自己的親切同熱情的話,這麼一種的話他應不會說出,若使他曉得了我近來所處的境況;我既處在這樣境況裏,實在很不值得受他這番誠懇的話。

我寫一封回信,發信的地址寫作利物浦,但是派個人送去,說這封信是放信封裏給城裏一位朋友轉交的。我賀他得獲自由,但是對於他再娶的合法與否發生一些顧慮,告訴他我猜他會非常鄭重地考慮這點,然後才決定下去,這事的關係太大了,像他這樣洞明事理的人,不該魯莽地冒昧幹出;這封信就如是結束了,還祝他打算做的任何事都能進行順利,卻不讓他曉得絲毫我的心情,或者對於他所提議的我到倫敦找他有什麼答複,但是隱隱地點出我在這年的下半年會來倫敦的意思,這封信上寫的日期是四月。

我在五月中旬分娩了,又有一個強壯的男孩,我自己的健康狀況正同前幾次這種時期一樣的良好。我的保姆接生的手段是極熟練巧妙,我們想不出會有比她更高明的,她真遠勝過我所經驗過的一切產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