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逢盛會,人麵桃花!
唯有慧明愁容滿麵,他靜靜的佇立在桃花潭邊,一襲洗得灰白的僧袍上綴滿了不同形狀,不同顏色的補丁,一雙破舊得無法再破的黑色僧鞋前麵,兩個腳趾在縱情的舞蹈……這身著裝似乎與慧明魁梧白皙的身體極不相稱,也與詩情畫意的湖光山色格格不入。
他看著鋪滿詩意的湖麵,聆聽著鬆竹搖曳的風聲,一種無以言表的痛楚襲上心頭。
時間呀,你怎麼如此匆匆,回眸之間,又是三年!又要召開武林大會了!想想自己,入寺已經十八年了,已經參加了兩次武林大會,進行了四場兌級比賽,四次挨揍的經曆,四次痛苦與淩辱的回憶,四次……
他理了理淩亂的頭發,收拾好紛擾的思緒,擦去盈眶的淚珠,自言自語道:“既來之,則安之”,言罷,轉身奔比武場去了。
……
花團錦簇,彩旗飄飄。被譽為蜀郡第一廣場的梵天比武場仿佛穿上了節日的盛裝,東南西北四個擂台被打扮得像待嫁的姑娘一樣花紅柳綠。九大門派高手雲集,四方官吏趨之若鶩,遠近百姓蜂擁而至,可謂盛況空前。主擂台下麵,四級武者列坐其次。正中央第一排武林三尊正襟危坐,紫檀太師椅,花梨小方幾,金鼎焚香,紫砂奉茶,門人子弟立侍左右,周到侍候。坤級武者坐於次排,震級再後,巽級最後。至於其他武者,則站立於比武場各擂台前後左右,等待比賽鳴鑼開戰。
朝廷丞相宣聖諭,兵部尚書致賀詞,武林盟主謝君恩,乾級三尊還禮儀。莊嚴肅穆的開場儀式之後,比武抽簽開始……
八個雕刻著梵天高僧故事圖的花梨木箱已經一字排開,擺在了主擂台正中的條幾之上,木箱上分別標示著: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武林級別,箱內裝著寫了參加本次比武武士姓名的字條。
今天,九大掌門都穿上了嶄新的服裝,佩戴著奇形怪狀的帽子,衣冠的醒目位置極其分明標注各自門派的名字,仿佛不這樣做別人就認不出他是誰。
掌門們含笑拱手,一臉和氣,好像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他們個個昂首闊步,氣宇軒昂,不緊不慢地走上主擂台分級抽出對陣對手,再由裁判檢驗登記。
大家看似滿麵春風,心中卻是暗濤洶湧。誰不願把把都是上上簽,在這三年一度的武林盛會上帶領弟子門人揚名立萬,光大門派。可人無日日好,花無月月紅,有人歡喜有人愁……
作為東道主,梵天寺方丈空相最後一個登上擂台。他滿臉堆滿笑容,一邊招呼八方來賓,一邊伸出他運氣十足的金手指……
毋庸置疑,空相武功在九大掌門中是倒數第一,但是如果比起手氣,其他門派恐怕都難以望其項背。
在上屆武林大會上,他妙手幾探,把把好簽,門下所用坎級以下武士都遇弱者,居然有八位武僧晉升一級。空相高興地似乎忘了高僧的威儀,手舞足蹈,連呼“佛祖保佑……”
還有上上屆武林大會,抽簽更是滑稽可笑。空相運氣爆棚,不但門下眾僧未遇強手,自己的對手居然因病棄權,白白送給他一個震級武士之尊。不少武林朋友因此送給他一個雅號:佛手妙妙。
帶著自信,帶著幸運,帶著振興門派的美好憧憬,空相再次伸出他的妙妙佛指,他心中默念了幾十遍阿彌陀佛之後,便將幸運的佛指伸進了福兮禍兮的木箱,信心滿滿地抽出了震級對陣對手……
“啊!怎麼會這樣!武當柳飛龍對陣梵天寺空相……”
空相的心涼了半截,額頭冷汗滲出,雙手哆哆嗦嗦,他戰戰兢兢地把抽出的第一張紙條遞給裁判……
這裁判左邊嘴角微微一翹,冷哼一聲,順手遞給妙筆書生張卓進行登記。
這柳飛龍乃是武林響當當的人物,雖癡迷武學,卻淡泊名利,極少參加武林大會,可是他三十年前就位列震級武士,武功造詣之高可列入乾坤武士,現在全國排名第十三位……
而空相僅僅是六年前的一次的幸運,獲得了震級武士的名分,現在全國排名第三十九位,當然也就是震級的最後一名。在他前麵還有三名乾級武士,九名坤級武士,當讓也還有排在他前麵的二十六名震級武士。
空相的手在顫抖,他不敢再奢想命運的垂青與厚愛,隻要能抽出旗鼓相當的對手,他就心滿意足了。
於是空相佛袖一展,試去額頭滲出的冷汗,再次把手伸進抽簽箱。
“……梵天空智對陣通天侯萬裏……”
這空智雖然是梵天寺戒律院長老,武功與方丈空相不相伯仲,可要與侯萬裏對相比,無疑是天壤之別。就在去年兩派的友誼賽中,侯萬裏一人獨戰梵天空智、空聞、空色三大長老,絲毫不落下風。空智與他單挑,豈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