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明白事理,伸出一根手指,刮臉,奶聲奶氣道:“羞羞羞!假洋鬼子,羞死人,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兩隻眼睛開大炮。羞羞羞!”
陳香芳再次發功,輕啐一口,薄怒飛眼,讓李國樓徹底投降,這對母女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李國樓落座,感到黃麒英等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特別是陳柔一下子對他特別熱情,開始問起他的家常。
這讓李國樓臉色有點尷尬,說話也有點吞吞吐吐,不肯吐露家裏的情況,這種事不好講,大家其實不熟,隻是在說場麵上的話。“這個······那個······”李國樓腳底下踢幾下那巴子,要大哥替他解圍。
那巴子賊機靈,哈哈一笑道:“我說陳師娘,你燒的菜真叫棒!又精致又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既然你有這麼好的手藝,幹嘛開寶芝林呢。直接開個酒樓,我保證每天幫你們拉來五桌客人,在京師賺有錢人的錢,才是正道。是吧,假洋鬼子。”
王五也替李國樓解圍,說道:“黃師傅,我是武人不說假話,真的不錯。若是你開酒樓,我家裏請客,包在你這裏,我不是吹的,至少讓你一個月房租有著落。”
那巴子笑道:“黃師傅,名字我也幫你想好了,就叫寶芝房,專門做皇家私家菜,價格走中高檔路線,讓稍微有錢的人也吃得起,寶芝林交給你徒弟打理就行。”
陳柔聽得興奮,眼巴巴瞅著夫君黃麒英,他們也商量過好幾回,但有些困難是不能解決的,這才在京師開了一家《寶芝林》。其實《寶芝林》是他們的敲門磚,先紮下根,博取一個好名聲,再為將來打算。
黃麒英長歎一口氣道:“實不相瞞三位,我們對我們燒的菜也很有信心,但你們也看見了,燒這種私家菜,家什、杯碟、門麵都要講究,一張桌子我們整得起。十幾張、二三十張桌子我們就無能為力了。再說開武館,青幫、斧頭幫收了一份禮,以後就不會來搗亂。若是我開酒樓,他們拚了命也要來拿月例銀子,若是我地方沒有選好,說不定兩大門派直接在我店裏血拚,我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陳柔已經看出三位“砸場子”的朋友,以那巴子為尊,李國樓其實是“槍”,被那巴子耍著玩。
陳柔溫柔著說:“那巴子,我的小姨娘命苦,老公死了一年多了,她的手藝可好了,可惜是女的,要不然早就成為有名的廚師,可惜生在民間無人識啊。”
李國樓自以為陳柔不問他家事,一桌人在說開酒樓的事,就沒有什麼忌諱,就大口吃菜。卻不敢看陳香芳,他還有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小寡婦更是招惹不起。
那巴子人精,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何陳香芳隻對李國樓使大媚眼,原來陳香芳喜歡小白臉。這件事怕是要黃,李國樓自命清高,從來沒見過假洋鬼子進青樓。李國樓被小姑娘甩掉後,隻想用拳頭發泄,四處惹禍,不都是他出麵擺平人家的嘛。如今他早已成為京師裏“假洋鬼子”與衙門之間的一座橋梁,跨海“金鸞橋”,就是說他這樣的人物。
那巴子心裏算計著,他有些錢財,存在洋行裏吃利息,這是假洋鬼子向他推薦的,還專門找了一家歐洲百年老商行“西印度商行”存錢。李國樓告訴他,存錢存在這家商行比家裏還保險,因為這家商行,就是西印度公司的分行,大清朝的進口鴉片都是這家公司包銷的。雖然國人對鴉片入侵恨之入骨,但真的算計自己的口袋,還是要找一家最有實力的錢莊存錢。李國樓還告訴他,千萬不要找國人開的銀莊存錢,那些是家族開的錢莊,裏麵隻要出一個蛀蟲或是敗家子,存進去的銀子全部打水漂,千萬不要算計厘金高低,開始讓你吃幾口肉,接下來會將你的肉連帶骨頭一起吞下。
那巴子還是相信李國樓的眼光的,人家是假洋鬼子,是個有高級文化的人。他如今傍上李國樓、王小崔,就是他納涼的兩顆大樹,有這兩人在,那巴子相信他能過一輩子好日子。靠衙門裏麵的門道絕不是長久之計,嘴巴能整的滿族人海了去,有的人還有後台。而有李國樓、王小崔做小弟的人,京師隻有他獨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