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自個提著一盞油燈,走進南房,直到如今他自稱是捕快,但腰牌沒有給別人看過。他也沒有這種玩意,先自誇為捕快,誰會不相信呢?
外間的客廳,有一張床塌,上麵擺放著水煙槍,那就說明主人魏文少抽水煙。塌的上方懸掛著字畫,李國樓沒有仔細看對聯寫的是什麼?他隻是掃眼那幅畫,那是一頭吊額猛虎,張牙舞爪瞪著進門的每個人。
楠木桌子上,燭台已經點燃了蠟燭,可以看見地上有一些雜亂的血腳印。李國樓看著這些腳印沉思著,心想著哪幾個人鞋子上沾上了鮮血。
走進裏間,房門打開,一個高大的人倒在門口血泊裏,李國樓小心謹慎的不碰到地上血跡。將手裏的油燈放在靠近屍體的邊上,房間裏亦點著一盞油燈,這讓李國樓能夠將整個房間的布局以及細節都看得清楚。
死去的魏文少身穿絲綢馬褂,便帽滾落在頭邊上,臉朝地麵,鮮血是從他的胸口冒出。滲透到方磚,浸染一大片。
一股血腥味讓李國樓欲吐,兩盞油燈油燈刹那之間一晃,差點熄滅。讓李國樓嚇一跳,差點想逃出門。到底要不要查看一番屍體呢?心裏打著退堂鼓,猶豫不決。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有玻璃罩著的油燈為何會昏暗下來,還是一起暗淡。難道死去的魏文少的鬼魂,正在邊上注視著他嗎?
待會兒真的捕快、巡邏的衙役就要來了。他這個假冒的捕快馬上要穿幫了,要抓緊時間決定,到底該如何?血腥味、恐怖的氣息豈能嚇倒不信教的假洋鬼子!
李國樓鼓足勇氣,平生第一次翻動死人的身體。
死人魏文少圓胖的臉龐早已僵硬,死不瞑目。李國樓微微發出一聲:“放心吧魏文少。我替你抓住了凶手,你早點安息吧。”
李國樓合上魏文少的一雙驚駭的圓眼,低頭查看那把插在胸口的刀。
一刀致命,刀柄頂住胸膛。用一把牛兒尖刀,一刀插進一個壯年男子的胸口,是要很大力的。李國樓已經料到二奶奶謝秀珠,沒有可能是殺人凶手。雖然謝秀珠前言不搭後語,說話是是非非,早已含糊不清。但那是死了夫君魏文少,讓她受到很大的驚嚇。
李國樓摸了魏文少的脈搏,沒有一絲心髒跳動痕跡。他再次看究一番魏文少的屍體,看有沒有翻動過魏文少的屍體,應該沒有人動過,心裏突然感覺到一點不可思議,不論魏文少是否死去?作為家裏的成員,理應先搶救一番。
李國樓抓起死人魏文少的一隻手,看死人的手裏是否會抓住些什麼?許多時候死人會告訴活人,他最後的希望。但李國樓翻看了魏文少兩隻手,一無所獲。這更加證明,凶手是多麼凶殘,一刀就讓魏文少上西天。
李國樓一咬牙,抬手摸了一下地上的血跡,他是要看血跡的幹濕度,因為他又發現屍體已經有些僵硬,那就是說魏文少已經死去一些時間,至少超過一個小時。李國樓撫摸著手指上的鮮血,不由沉思起來。油燈下李國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站起來查看臥房裏的布局。
鴛鴦戲水的錦繡棉被已經鋪好,好似原本謝秀珠睡過一會兒,一邊的被子已經皺折淩亂。李國樓用幹淨的左手摸了一下被子裏麵,查看裏麵是否還有人體的餘溫。
梳妝台前幹幹淨淨,胭脂水粉擺放得整齊,衣架上麵掛著一件黑色毛絨披風,李國樓偷偷打開衣櫃,看裏麵有些什麼?
突然李國樓想起他翻動過屍體,趕緊又將屍體翻轉回去。又抬起左腳,低頭看究一下他的腳底是否沾到血跡?
李國樓騰地一下躥出房門,看見院子裏共有八個人,三個女人,五個男人。其中有二奶奶謝秀珠、丫鬟小琴、老媽子謝媽、副總管徐小虎、仆人魏小六、魏小七、廚師魏壯勇(他是老媽子謝媽的老公),還有一個是徐小虎的隨從徐飆。
李國樓喝道:“剛才一起打麻將的人,站到一起去。”
但見魏小六、徐小虎、魏壯勇、魏小七站在了一起。
李國樓問道:“徐飆,你在幹嘛?”
徐飆回道:“小李子,我先是替他們斟茶倒水······看了會兒他們打牌······然後回北麵的房間睡覺······小六子可以為我作證······他進來睡覺時······聲音很大······還被我罵了一聲。”
徐飆的說話,要多慢有多慢,讓李國樓心焦。
李國樓轉頭問道:“你們誰碰到魏文少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