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李國樓在陸海空的房間裏看著卷宗,他手頭上的案件是一樁大清帝國的驚天醜聞,戶部的庫銀少了十五萬兩,這樁案子會揭露出來,是因為新上任的戶部右侍郎(尚書)餘書珍揭露出來。
餘書珍是漢人,剛入主戶部這個肥的流油的部門,當然先要查賬,審核原來的老賬是否有錯。他為官尚且清廉,一查國庫的庫銀,嚇了他一大跳,足足十五萬兩白銀消失不見。這不是要他老命,他可不願意替前任蔣樹天遮掩,直接上達天庭。同治皇帝震怒,太皇太後慈禧也發話了,不論是誰牽扯進這件案子,定斬不饒。
驚天大案由刑部包一同接受,已經查了一個多月,還是沒有頭緒,到現在還不知國庫的銀子是怎麼會消失的?
李國樓看了所有的筆錄,一共三十名庫卒能夠接觸到府庫裏的白銀,沒有一個承認偷盜過白銀。府庫的地板牆壁捕快也仔細核查過,沒有漏洞讓人鑽進國庫偷盜。那麼十五萬兩白銀怎麼會消失的呢?
李國樓合上卷宗,抬頭看著屋頂,久久不語。這樁案件有著滿漢之爭的痕跡,陸海空就深陷其中不能查下去。因為戶部主官右侍郎餘書珍是漢人,而手下人則全部是滿人。所以陸海空不能行刑逼供,連審問一個小小的庫卒,也有滿人的官員在旁觀看。這還怎麼查下去?沒有哪個戶部的官員、庫卒配合審案,反而處處受製,作為刑部的捕快縮手縮腳,不願意得罪滿人,也讓這件案子懸而未決。
上麵的主官查得緊,下麵主辦的官員不配合,夾在中間的捕快有苦難言,案子交不了差。連陸海空也變得苦瓜臉,那些滿人的官員是有品級的,都是大官,豈是他能詢問的,人家一句今天沒有空,就把他晾在戶部衙門外麵。
陸海空瞅著李國樓不發一言,歎道:“小李子,這是和滿人打交道,弄不好就要人頭落地,包大人、姚隊長雖然看得起我,讓我來接這個案子,可我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哪個人也得罪不起。你瞅瞅卷宗上我問過的話,千篇一律,走偏一點,人家就要給我臉色看。我雖然在查案,但上麵的姥姥有一大堆,連提審嫌疑犯的權力都沒有,每次審案都要有戶部的主官在旁陪審,才能審問,這差事不是人做的。”
李國樓意味深長的說:“滿人啊,最為團結。餘大人以後日子更要難過。”
陸海空長歎道:“餘大人是我的老上級,我們這些手下人哪能不盡心盡力。你看姚隊長也變得一本正經,鄔師爺也裝聾作啞,你就應該知道,我們都盡力了。”
李國樓問道:“老陸,有沒有嫌疑犯?”
陸海空怒道:“要我說就是一窩賊,沒有一個好貨,可我沒有抓個現形,誰都不能得罪。光用嘴巴誰會怕你,你說是不是?滿人啊!老子得罪不起,隻能忍忍忍!”
李國樓抱怨道:“老陸,那你們還叫我來幹嘛,難道滿人會把老底透露給我,讓我知道一窩賊是怎麼動手腳的嗎?”
陸海空撇一撇嘴,回道:“這裏隻有你身後還有一棵大樹,滿人就講究門庭、背景,家族的勢力,所以他們不會隨便得罪你。你占著大便宜,難道還不知道嗎?誰都給你幾分薄麵,姚隊長把重擔讓你挑,是看得起你,我會在背後幫助你的,不會給你穿小鞋。”
李國樓怒叱道:“就你這個熊樣,跑到戶部就讓人家官帽嚇住了!你現在拿的是尚方寶劍,天底下還有怕的人嗎?”
陸海空駁斥道:“小李子,就你有尚方寶劍,人家還有丹書鐵卷呢。你算哪根蔥,人家不鳥你,連門檻也不讓你踏進去,你還怎麼查。先給我低調做人,不要讓我左右為難。”
李國樓一下變得垂頭喪氣,不能用嚇唬人這一絕招,還在人家地盤上,這束手束腳的味道別提多別扭了。
李國樓說道:“老陸,那就讓我們先到戶部去看看,中午哪裏都能吃飯。”
陸海空回道:“有這麼簡單嗎?我的帖子可以隨便進戶部衙門嗎?想都不要想。要有包大人親書的簽令,日期、時間、身份、人數都要準確無誤,我們才能進戶部查案。”
李國樓長歎道:“啊!這麼麻煩,以後我們找餘大人開後門吧。”
陸海空歎息道:“我也想啊,可這樣不是得罪包大人了嗎?麻煩就麻煩一點,官帽還戴在頭頂上,懂了嗎棒槌。”
李國樓極為不滿,說道:“那要是包大人不在,我們不是什麼也不能幹嗎?”
陸海空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不幹腦袋還在,幹錯了,人頭落地,你還是不懂官場的規矩,怎麼會被你混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