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向地方官交代完諸多事宜,把受傷的三名戈什哈留下來治療,安排好之後,這才去看被斂入棺木的白蓮。
謝麗雅已經替白蓮擦拭幹淨,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衣,依然是一席白色,閉著眼睛好似進入夢鄉。
李國樓壓抑不住內心的痛楚,撲簌簌淚濕滿襟,他從未對白蓮付出多少感情,被封建思想荼毒的思想,讓他接受三妻四妾的肉欲享樂。可是看著一名甘願犧牲的女人在他麵前失去生命,在妙齡年華突然死去,李國樓頗為內疚。
撫摸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鄭重其事的說道:“辛苦你了,下輩子還和你在一起,你先在天堂等我,我死後會陪在你身邊。”
謝麗雅痛哭流涕,擦拭著臉上的淚痕,抽泣著哽咽,說道:“白蓮,你走好。我死後也會來陪你的,我和小樓,下輩子還會對你好的。”說話間謝麗雅牽著李國樓的手,她才是夫君的最愛,慶幸她與李國樓平安無事,至於丫鬟出身的白蓮,有個名份安葬已經對得起白蓮了。不過這種話她是不會和李國樓說的,要說也是和同為洋婆子的姐姐們說心裏話。
李國樓摟著懷裏的謝麗雅,暗自慶幸,失去才懂得珍惜,懷裏的謝麗雅和陳香芳一樣重要,這兩位女人才是他的最愛。其他女人都是可有可無的人,戰利品、毒蜘蛛、賤人都可以不要。
“謝麗雅,你護送靈柩回京師,我去把仇人的人頭提來,祭奠白蓮的亡靈。”李國樓臉上已經沒有了淚水,把哀愁和仇恨一起埋在心裏。
謝麗雅點頭道:“小樓,你要小心點,千萬不要做出格的事,大清帝國沒有人權可講,得罪了皇上那就完了,犯忌諱的事,萬萬不可。”
李國樓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謝麗雅臉上殘留的淚滴,疼愛的看著她,說道:“路上小心,你可不能有事,我要和你白頭偕老,以後每年帶著孩子去看白蓮。”
“嗯,那我們的女兒就叫蓮花吧,永遠記住九夫人的好。”謝麗雅看著棺材裏的白蓮,些許有些不舍,善於伺候人的丫鬟,也有許多好處。
“嗯,還是謝麗雅最善解人意。”李國樓讚許的點頭,輕輕的撫摸著白蓮的秀發,該說分手的時候了。
謝麗雅已知是天津黑龍會的人追殺他們,一雙帶著薄霧的藍眼睛,看著李國樓,麵色冷峻的說道:“小樓,別讓黑龍會的人反咬你一口,打官司的話,可要變成國際醜聞。”
“謝麗雅,你想到哪裏去了,黑龍會豈會因為一個女人殺我。黑龍會霸占的女人不計其數,騙取那些出國打工的日本婦女信任,而後賺最肮髒的錢。他們所圖甚大,一定是誰收買了他們,我這次替天行道,拔掉這顆天津的毒瘤。若是朝廷支持我的話,我就把黑龍會成員從大清全部驅逐出去。”李國樓斬釘截鐵的握緊拳頭,目光中帶有淩厲的殺氣。
“哎,小樓,這是不可能的,你忘了租界嗎?連太平天國的餘孽如今都活得好好的,黑龍會最多把場子放在租界裏,你還是把天津的黑龍會鏟除,替白蓮報仇就夠了。”謝麗雅害怕李國樓不知輕重,得罪遍布大清的黑龍會成員。
“嗯,我自有分寸。”李國樓心裏惴惴不安,總有疑團沒有解開,他與黑龍會並沒有仇怨。反而有恩惠,他還幫助黑龍會在京津地區開拓事業,到底是何事,讓黑龍會對他展開追殺。
李國樓離開斂放棺木的房間,外間還有四口棺材,四名戈什哈永遠躺在裏麵。做欽差大臣本應是無上的榮光,祖宗十八代修來的福份。而他這次做欽差大臣,隻給他帶來痛苦的回憶。
看見一群地方官吏,哭得淒淒慘慘戚戚,好似死了自家的父母親,均跪在外間的地上。李國樓一時無語,少頃片刻,歎道:“這件事不怪你們,是本欽差大意了。你們都無罪,刺客不是你們地方上的人。不過防備疏忽,關防等於一紙空文,讓這麼多假軍官混進來,也還是有責任的,好生改正,戴罪立功!”
聽見李國樓懲戒的不重,還給他們機會“戴罪立功”,這些官吏哭得更加傷心,掏心挖肺的向李國樓表示忠心,善後的事宜以及傷員救治,定辦得妥妥帖帖。
“九夫人的棺木要最好的。”李國樓豈能讓白蓮躺在一口薄棺裏回京,加重語氣提醒跪在地上的官吏。而後走出壓抑的房間,他不喜歡哭,要把仇恨發泄出來,不能讓日本黑龍會的武士道精神荼毒大清人。
在一隊百人的官差護衛馬車前後,李國樓帶著隨行人員向小站鎮出發。抓捕黑龍會成員的行動要成功,就不能出紕漏,讓黑龍會的人逃入租界便前功盡棄了。他不相信天津府衙的官差,在天津官府裏總有黑幫人員潛伏在內,官府行動還未展開,天津黑龍會的舵主太一郎便會得到消息,所以他要調兵遣將,新武堂的校官以及學員可以作為的親信使用。
李國樓寫了道密折,直接讓館驛的驛卒以八百裏加急,送入皇宮,稟告同治皇帝,他受到日本黑龍會的人馬暗殺,損失慘重。貼身戈什哈被刺死四名,連家眷也被刺客殺死了。為了不讓刺客逃脫法網,他不請聖旨,以欽差大臣的名義,連夜在天津城抓捕黑龍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