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改革稅收機製。
在陝甘地區仿照福建的做法,開辦商賈貨厘,也就是商品稅。按照商品價值,收取百分之二。
招募廉潔樸實的士紳管理厘局,商品稅收支的數額,每月張榜公示。設總局由西安知府裕麟總管,將稅收轉入軍需局。
厘稅製度剔除了漕糧的積弊,原漕糧浮折,官私取給,規定按每石穀子交納六兩銀子。
而當地穀價賤跌,當年一石穀隻值四百錢,二千四百錢才能換到一兩銀子。農民用穀子換錢,再用錢換銀子,完納漕糧,苦不堪言。一個年收入百石穀子的家庭,折合銀子去交公糧,要用掉三分之一的穀子,於是拖欠日益積累。
左宗棠通令各州縣廢除舊規,按照戶部規定的章程,每石穀子交納三兩四錢銀子,其中地丁四錢,漕米折色一兩三錢,加上軍需一兩三錢,每石穀子增收四錢歸縣裏使用。左宗棠要求各地根據自己的收入,加減定額。
這種辦法既減輕了農民負擔,又增加了財政收入。作為農業家左宗棠看出漕運、商事稅收的弊病,行之有效的改革,讓陝甘地區的農業、商業,恢複了生機。
稅收、農事是左宗棠的強項,至於創辦的軍工企業,成為朝廷沉重的負擔,總是讓胡雪岩替他向洋行借錢,也是他為官一大弊端。
左宗棠漢族,字季高,號湘上農人。已經五十多歲,留有濃密的八字須。少時屢試不第,那雙金魚水泡眼,斜睨看人,有誰受得了。左宗棠自詡才高八鬥,天底下沒有他佩服的人,脾氣古怪,在大清官場上獨樹一幟。在天平天國猖獗時,贏得“國家不能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的美譽。
就連他的恩師曾國藩也要讓著他,等到他羽翼豐滿,連曾國藩也看不慣,上書攻訐曾國藩,甚至到後來兩人鬧不和。
左宗棠從來不受賄,未做官時家裏就有錢有勢。不是他自己有錢,他家境中落,二十歲大齡青年尚未婚配。而是比聯招親,娶了湖南湘潭縣周姓大族的才女周詒端,做了入贅女婿。婚後夫婦蟄伏“桂在堂”吟詩唱和,談經論史。又一道鑽研方輿學和農學。在此度過了三試不第,充滿坎坷的十三年。這十三年也正是他夯實基礎、蓄銳待發的十三年。
太平天國之亂,讓左宗棠有了用武之地,憑借他高超的指揮藝術,以及超乎常人的眼光,從胡林翼的幕僚成為炙手可熱的統帥,陝甘總督,軍機大臣。
左宗棠正在為經費絞盡腦汁,年關各地官府封印,而下半年的楚軍以及湘軍的餉銀到此時還未見朝廷撥來,新的一年即將開始,兵部不會認老賬。這也是慣例,朝廷從來不會按照兵冊的數額,下發軍隊的餉銀,最多按照九個月的餉銀發放。兵部早已做出的規矩,讓左宗棠徒呼奈何,他手下的兵卒比花名冊上的數字還多。
“難呀!還是按照老辦法來。”想到要撫恤死去的各部戰士,左宗棠哪有瑞雪兆新年的好心情,對著手下的平慶涇固道員魏光燾大歎苦經。
“大帥,再難也要過年,將軍們一路勞頓,好酒好菜總要準備,下官先去安排一下。”魏光燾是稅務改製的製定者,為四品道台銜,被左宗棠從湖南調入陝甘,執行新的稅收改製政策。
左宗棠想起一事,心裏忿忿然,問道:“魏道台,那個押運使李國樓,如今到哪了?我怎麼連他的消息也沒有,他難道不用快馬傳遞消息嗎?”
道員魏光燾露出一絲苦笑,回道:“大帥,別提那個押運使李國樓,自以為對社稷有功。把國家財物當做私財,我發文問劼他物資具體數字,他竟然語焉不詳,均以一批,來敷衍我。反而要我們陝西地方為他提供2200人的食宿,1000匹牛馬的飼料,這種公文倒是沒少發,從未看見過有這麼囂張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