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河勃然大怒,一把勾住李國樓脖子,壓低聲音道:“小李子,我忍你很久了,已經憋不住了。你給我聽好了,我回京要帶一個回去。下次戰役你去和兩位土司說,一個至少,二個不多。”
李國樓撓頭苦笑道:“老朱,你這不是為難我嘛,反正我不管,你自己找巴特爾去,別向我彙報了,等攻下荔家堡之後,你就和第一批人一起回京,反正我不知道啊。”
“夠朋友,也不枉費我一路吃了這麼多苦。”朱定河用力捶打一拳李國樓的胸口,文人出身的進士,說是要做正人君子,國家的棟梁,但衣冠禽獸就是他們這群人,他們可是一起喝過花酒的人。李國樓到底是怎麼一個人?他是李國樓的摯友,雙方無所顧忌,真性情的小人是也。
李國樓要上小崆峒參觀的消息,很快副帥徐占彪等武官都知道了。對於李國樓的身份他們這些武官還是有所顧忌的,李國樓是同治皇帝的寵臣,萬一被皇上聽見閑言碎語就不好了。徐占彪趕緊命令郭寶昌率先上小崆峒的堡寨,把三座堡寨裏的治安整肅一下,別讓他們臉上難看,不能讓大清軍隊出醜。
臨走之時郭寶昌擠一擠眼,拱手道:“徐副帥,請一百個放心,隻有軍人,看不到活口,那些李字營敢死隊員早就打過招呼,不會自己壞自己事的,談判工作我親自抓的。”
徐占彪撫著大胡須,笑道:“郭守備別貧嘴,李大人是神捕,會有什麼不知道?本帥就是希望你把表麵文章做好,你若是不會做人,我就打發你守城去,別想再立功了。懂嗎?棒槌哥!”
“得令。”郭寶昌甩動手裏的皮鞭,這點小事還做不好,就不要升官發財了。連大帥左宗棠上前線,他也能做到滴水不漏,哪會在一座小小的黃土坡上翻船。
郭寶昌比李國樓先行一步上了小崆峒,前去整肅郭字營軍紀,經過一晚上奮戰,滿目蒼夷的三座銅碉群,在陽光下閃動著鮮豔的赤色。
城牆下是血肉模糊的屍體和殘破的竹梯,幾門從城牆上掉落的弗朗機大炮沒有人去管,緊閉的寨門打開,一隊號手敲鑼打鼓的列隊歡迎李國樓等一行人到來。
郭寶昌親自帶領李國樓參觀小崆峒的堡寨,首先去慰問受傷的戰士。
遍體鱗傷的傷病員被抬在一座寺廟裏,都躺在擔架上休息,郭寶昌向每一名最可愛的人,表示由衷的感謝,國家不會忘記他們的,人民也不會忘記他們的,以後政府會照顧好每一名傷殘的戰士。
真切感人的話,出自郭寶昌的嘴,不由讓人感慨,原來臭嘴巴的人也會說豪言壯語,而且是那麼真實,發至肺腑。怪不得會有這麼多戰士願意高舉郭字旗,迎著炮火前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過崆峒觀裏連一個道士也沒看見,李國樓走出傷病員的房間,站在庭院裏就忍不住了,極為不滿的問道:“這裏的主持呢?”
他以為道觀裏的道士被官兵殺害了,這是他萬萬不能容忍的事。
郭寶昌大聲嚷嚷道:“李大人,你想到哪裏去了?回子早就把道士斬盡殺絕了。一大群回子在道觀裏負隅頑抗,要不是考慮到這是一座道觀,我早就轟平了。為了攻下崆峒觀,害得我們郭字營白白犧牲二十幾名兄弟。”
一群跟隨在旁觀看的受傷戰士痛哭流涕,他們好多名戰友就犧牲在這裏,嘶聲力竭的呼喊死去戰友的名字。
這是裝不出來的,官兵之間的戰友情,催人淚下。
李國樓低頭不語,宗教信仰之間的矛盾更是恐怖,信徒之間的殘殺,從古至今沒有停止過,很多教派就是這麼消亡的。漢人、滿人允許各民族有多種信仰,伊斯蘭教徒對於異教徒的殘殺,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他們稱之為聖戰。每擴張至一個地方,就把宗教信仰強行灌輸給當地百姓,隻有信仰伊斯蘭教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