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聽別人胡扯,我從來不用槍,我是用飛刀置人於死地,那個英國人被槍殺,管我鳥事。”飛淩雪一雙眼睛,就似貓眼一樣,在黑夜裏忽閃忽閃。
“那就好!飛狐記住了,沉默是金,往後也別提,帶進棺材裏吧。有什麼事,快點說,我可不是暗探,我是有官身的人,人間正道是坦然。”那財金算是眼神好的人,但怎麼也看不透飛淩雪這個人,猜不出飛淩雪用意。
飛淩雪這種人屬於兩麵派,甚至是多麵派,哪方得勢就往哪裏靠,但又有自己的私心,隨時會反噬其主,若是大清失去其鹿,逐鹿中原必有飛淩雪這號人。
飛淩雪最想看見孫氏兄弟造反,期盼臨城綁架案鬧得越大越好,最好一發不可收拾。可是接觸下來,孫氏兄弟不肯扯旗放炮,土匪武裝竟然沒多大理想,不願意發動百姓,還死賴在抱犢崮不走,眼睜睜看著各路清軍包圍過來。讓她好生失望,知道這支武裝成不了氣候。讓她獨自造反,飛淩雪有賊心沒賊膽,掂量得失之後,便又打出李國樓這張牌,還是學習義和拳、長槍社,投靠李國樓,報效朝廷,以後還能做一方土豪,忍辱負重,蟄伏在棗莊,至於反清複漢的理想,可以灌輸給下一代人。
飛淩雪輕歎,略帶惋惜的口吻:“孫美敬、郭琪才,對我已經信任了,把我的二百多人當做自己人。可是他們還是留著一手,不讓我的人馬駐防抱犢崮主峰,所以我對抱犢崮主峰也隻能望洋興歎。不過我把沂蒙山其他地區的布防大致都摸透了,隻要李國樓進山,我就做內應,一定將功贖罪,還請那爺多多美言。”
飛淩雪把一顆蠟丸塞入那財金手裏,交代幾句之後,便輕推窗戶,縱躍一掠,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財金轉動著那顆蠟丸,自言自語:“怎麼辦呢?難不成讓肥牛學庫卒,把這玩意塞進去,怕是肥牛受不了這份苦,那張臉會出賣他。早知要用這招,我就帶幾名好這一口的旗人,不知那樂、那圓有沒有出賣過??????”
那財金是怕出山送信的人,被土匪搜身,如何把敵人的情報帶出去?讓那財金頗為頭痛,徹夜未眠。
公雞開始歌頌晨曦,道士念經做早課,檀香彌漫在空氣裏,兩名保鏢聞雞起舞,巢雲觀裏生機盎然。那財金推開房門,笑盈盈看向張鐵牛,一副不懷好意的猥睨,誰叫張鐵牛長得粗壯,思前想後,還是肥牛的肥腸可以一用。
《嶧縣誌》載:昔有王老抱犢耕其上,後仙去,故爾得名抱犢崮。
那財金在幾名土匪的引領下,攀爬抱犢崮主峰,隻見山勢險峻,拔地通天,鶴立群山,崮身宛如高高的圓杯倒扣於山峰之上,自頸至巔,峭壁如削,山石裂縫縱橫,古柏倒掛,人工開辟的一條山道,沿著山勢蜿蜒逶迤。每一個大一點的轉角,都有石塊壘成的工事。
這種地形打仗,人多發揮不了優勢,隻能一個個往上爬,上去就是活靶子,抱犢崮主峰已成一個軍事堡壘,可以用固若金湯形容。看見這種險峰,那財金有種無力回天的感覺,孫美敬不怕給他看見抱犢崮主峰的地形,對付山頂上的土匪隻有圍困這一招。
那財金身體先天不足,但咬牙堅持著往上爬,險峰陡而直。那財金征服了這種險峰,隻見雲水一色,曦暉初顯,一輪丹陽冉冉躍出雲海,蔚為奇觀。
“好地方啊!好風光,不愧為沂蒙七十二崮之首,能爬上來就是好漢。”那財金給自己臉上貼金,一副唯獨我尊的模樣,可惜不會作詩。隻能雙手叉腰,俯瞰群山翠柏,極目南天,平野如畫。那財金摸著兩撇鼠須,一雙細眯眼,看向山洞口,那裏就是囚禁洋人的洞穴。
那財金是來清點洋人的人數,死人是沒有任何價值的,那財金的任務是解救活著的洋人。若是孫美敬手裏沒有洋人,山東巡撫張人駿會隱匿不報,一窩占山為王的土匪,哪會驚動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