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瑩臉上的表情微僵,卻立刻反應過來,帶著宛離往內堂去,雲和風羽這才放心地離開。
一路上宛離始終保持著淡淡笑容,卻一句話都不說,讓孔瑩有些尷尬,到了內堂宛離立刻眼尖地發現堂中有個碩大的金絲纏枝紋的熏爐,簇新的顏色晃的人眼花。
孔瑩瞥到宛離正看那熏爐,掩唇笑道:“貴妃娘娘派人送來的這個熏爐可真是世上罕有,大得驚人不說,還是用純黃金打造,王府裏可沒有人敢用這個。”
孔瑩明顯話中有話,宛離卻權當不懂,隻嗬嗬笑著轉過眼看其他,有幾個朝臣內眷早在堂上,見宛離來了紛紛起來行禮,待平息下來落座後,宛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開口問道:“小世子在哪兒?”
孔瑩忙回話,“小世子午睡還沒醒,娘娘若是想看,我讓奶娘抱來。”
宛離放下茶杯站起身,整了整衣襟道:“無妨,既然是睡著,我過去看看也是一樣的。”
孔瑩連忙站起來攔她,“世子睡很久了,這時候也應該醒了,我這就讓奶娘抱來。”
宛離盯著她看了一會,一撇嘴又坐了下來,孔瑩暗鬆口氣,忙讓人去通知奶娘,不一會一名身材豐滿的年輕女子便抱著一個繈褓進來。
孔瑩立刻上前將繈褓接過,遞到宛離麵前,繈褓中是一張粉嘟嘟的小臉,睜著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打量著周遭,因為春天穿得少,繈褓中的孩子伸著手,宛離伸出一指讓他握住,小嬰兒便發出咯咯的笑聲。
“這孩子跟娘娘還真有緣,見著您就笑了。”
孔瑩刻意的討好讓宛離很受用,她用另一手指輕輕觸摸著嬰兒的臉頰,綿軟柔嫩,觸感讓人驚歎,宛離生怕會戳傷嬰兒,立刻收回手坐端正了,看著孔瑩將嬰兒展示給其他女眷看。
照今日情形看來,孔瑩還沒有對孩子下手,這孩子在王府應該是安全的,可他是清漓留下的血脈,清漓將他托付給自己,可她卻什麼都沒做過,任孩子在這萬般凶險的環境中。
宛離清了清喉嚨道:“既然王妃都說我和這孩子有緣,當初清漓又將這孩子托付給我了,我一人在宮裏也頗無趣,不如我就帶他進宮養兩日吧。”
孔瑩直覺拒絕,“娘娘,世子還在繈褓,隨時需要奶水,您若帶走世子便要帶著奶娘一同去,這深宮裏頭隨隨便便帶個人進去不太好吧?”
“偌大一個皇宮還容不下一個奶娘?”宛離說得輕描淡寫,用冷淡眸光打量著孔瑩,等著她找新理由反駁。
果然孔瑩搬出了雲賢,“這孩子是王爺的心頭肉,娘娘若帶去後宮,不是讓這孩子和王爺骨肉分離了嗎?王爺已經失去了清漓,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孔瑩一提到清漓,宛離就來氣,她冰冷雙眸牢牢盯著孔瑩的表情,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絲一毫愧疚的神情,孔瑩被宛離看得有些無措,微微偏過了臉。
宛離看在眼中,這便是心虛的表現,可她答應過雲不會為難孔瑩,便強忍著心中的暗恨,露出一個冷漠的笑容,“王妃言重了,我自然知道這孩子對忠王的意義,又怎麼會強人所難,方才隻是玩笑話,王妃莫要當真。”
聽到這話,孔瑩立刻鬆了口氣,表情立刻生動起來,她吩咐奶娘將世子抱了出去,立刻向宛離陪笑道:“是我太過擔心世子,一時糊塗衝撞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宛離隨意擺擺手,又喝了口茶,這時院中又傳來人聲,原來是雲葭到了,她奉了太後之名,給世子送賞來了。
又是一陣忙碌後,雲葭在宛離身邊坐了下來,默默地坐著喝了兩口茶後,她向宛離使了個眼色,宛離一臉莫名,不明白雲葭的用意,正待細問,雲葭卻慢悠悠開口了。
“太後娘娘久居深宮不便出行,可她又想見見從未謀麵的世子,特命我來帶世子入宮給她老人家瞧瞧。”
雲葭的話讓所有人都驚訝萬分,之前宛離剛剛才要求帶世子入宮,後腳雲葭來便直接下了太後懿旨,有些女眷不明所以,隻疑惑地看著有些驚慌的孔瑩和神色淡定的雲葭。
孔瑩的麵色變了幾變,漸漸變得蒼白,她抖著手喚來侍女,讓她們整理好世子的東西,等奶媽將世子抱來後,直接交到雲葭懷中。
雲葭抱著孩子逗弄一番,交給身後的宮女,拉著宛離一同起身,“天色已晚,我們這便回宮吧,世子在宮裏王妃不需擔心,等太後娘娘與世子敘過天倫後,自會讓世子返回王府。”
“是,”孔瑩唯唯諾諾地答應,目送著宛離和雲葭攜手出了後院,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後堂,堂上華麗堂皇的滿月宴還沒有人動筷,一些女眷們見她神色不對,紛紛請辭離開。
孔瑩一襲嫣紅衣衫站在堂前的夜色中,襯著那明亮燈火,說不出的寂寥。 一出了後院,宛離便拉住雲葭,“你真是奉太後之命來的?”
雲葭隻神秘一笑,細蔥般的手指壓了壓嘴唇,“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宛離瞪她一眼,撇撇嘴,“我問四哥去。”說罷一個人徑直往前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