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血腥之氣愈發濃烈,水中的大魚就愈發瘋狂,水中的大魚愈發瘋狂,撲到岸邊撕咬同伴屍體的大魚就越來越多,由此形成了一個令人發指的惡性循環。
若離的身上沾滿了肮髒的血跡,濃重的味道連她自己都聞之欲吐,但是沒有辦法,她不能走到水邊清洗衣物,一旦有人靠近水邊,水裏的怪物會毫不猶豫地咬掉那個人的腦袋。若離隻能微微皺眉,忍受著周圍包括自己身上的惡臭之氣。她看了看張旭,見他依舊昏迷不醒,眉頭始終皺得緊緊的,就像一個悲天憫人的少年。
若離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救他。
或許是在七聖宗,當她獨自一人麵對吞天老組的時候,張旭對自己的關心,讓她刻骨銘心,隻是簡單的一句,深深地刻進了心裏。
又或許在坍塌的破廟外,他無所畏懼地迎戰修為高深的千暮老頭,被震得重傷不起,在她的腦海裏,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又或許,他一直叫著自己的名字,叫得親切又熟悉,好像本就該如此。
到底是什麼,在內心裏悸動?又是什麼,讓原本的冷漠變成火熱?
若離緩緩地伸出纖細的玉手,想要輕輕地撫摸麵前男子的麵頰,張旭的嘴角突然動了動,玉手停在了半空,他在說什麼?
張旭依舊昏迷不醒,仿佛做了噩夢,開始說著胡話,聲音很輕很小,周圍浪濤陣陣,大魚拍岸,將他的聲音完全掩蓋了。
“你說什麼?”若離問。
張旭緊閉著眼睛,口中喃喃自語。若離俯下身子,側耳傾聽。
“紫、紫……”張旭說著胡話。
紫什麼?若離的心頭縈繞著一絲不祥的預感,秀眉漸漸緊蹙起來,嘴角開始抽動。
“紫珠姑娘,你不要走。”張旭終於將一句話說全,他始終惦念著那個自己一見傾心的女子,就算做夢也一直想念,但當他清醒的時候,又刻意壓製那種莫名的感受。
若離坐回到石頭上,麵冷如霜,心底一沉,手中握緊了若水劍。
天下的男子果然一個德行。
她心中諸般情緒湧過,再看張旭時,眼神已是冷漠,提起長劍對準了他的咽喉。
師父說,天下無情無義的男子都該死去。
若離本以為自己不會對任何男人動心,可心底的一絲波瀾卻為這小子泛起,結果卻證明了師父說的話是多麼有道理。
天下的男人都是薄情寡義之徒,不論他們對一個女子多好,時間長了總會厭倦,總會忍不住拈花惹草。這個世上,見一個愛一個的男子又比比皆是。
如若不想受傷,就不要去愛。
若離身為合歡派的弟子,見到任何男人都會露出柔媚的笑容,但她永遠不會去愛,她的笑容隻是殺敵的武器。
一個笑,一條命,少一個無情的男人,便少一個痛苦的女人。
若離的劍抵住了張旭的咽喉,張旭兀自不覺,眉頭卻漸漸鬆弛了,他又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嗎?“我真傻,何必要在意他的夢境。”若離心道,不論他做了什麼夢,都與自己無關,這也將是他的最後一個夢,因為自己即將送他下地獄。
“若離。”張旭淡淡道,嘴角咧開一絲難得的笑容,“我不是淫賊。”
若離的劍停在了那裏,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