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淡，雲輕，張旭的心在抽泣。
不知道為什麼，其實他與紫珠也沒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傷心。
傷心。
“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嗎？自從你來到冥府。”
紫珠點了點頭，毫不掩飾，所謂成王敗寇，酆都既然已經攻陷了冥府，也就沒有必要再有所隱瞞了。若幹年後，人們將不會知道具體的細節。冥府還是那個冥府，隻不過換了主人而已。
“燭陰將軍怎樣了？”來到冥府，張旭深受燭陰的照顧，打從心眼裏敬佩將軍，對他的下落頗為在意。
“他，隻怕魂飛魄散了吧？”紫珠若有所思，頓了頓，又道，“他可是個難纏的角色，有他在，父親冥王的位置未必坐得穩，所以……”
張旭沉默，他早該想到這樣的結局，連燭陰竟也魂飛魄散，所有的一切仿若不存。
希望，希望也就沒了。
“不知道為什麼，燭陰特別看重你，當初派你去引誘魁梧，也是他堅持的，難道他早已知道你一定會活著回來？”紫珠心中納悶，至今對此頗有些不解。
她未曾注意，張旭的瞳孔忽然放光，身子一震，心在呐喊。失望與絕望如大潮一般拍向兩岸，大潮之下出現了細小的涓流，那是希望之水。
“你是先天鬼魄。”孟婆如是說。
“你是先天鬼魄。”燭陰如是說。
我是先天鬼魄，我是冥府的希望，張旭如是說。
他笑了，希望猶存，希望正是自己，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發現這個秘密。又或許他早已知曉，卻不願意承擔而已。
“我不是活著回來了嗎？”張旭淡淡道，聲音卻有些變了。
紫珠發覺他的異樣，抬頭看了過去，看到他的眼眸中閃爍出炙熱的光芒，為之一怔。那是求勝的渴望，自己再熟悉不過，沒想到竟在他的眼中出現。
在紫珠的心目中，張旭一直是一個流氓、地痞、無賴，沒什麼本事，沒什麼追求，隻會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好吃懶做，胸無大誌，隱隱還有一些不自信。
她所厭惡的性格，在他的身上，可謂齊全了。
“原來如此。”紫珠淡淡道，“我明白燭陰為什麼要派你去了。”
“嗬嗬……”張旭哂然，他也是剛剛想明白，不知道是否有些晚了。
“你要殺我嗎？”紫珠道，就像平常說著話，語氣中沒有絲毫情感的波瀾。
“殺你？”張旭疑惑了。
“就像當初我想殺你一樣。”
張旭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不，別說以我現在的修為未必殺得了你，就算可以，我也不會。”
“為什麼？”紫珠直視他的眼睛，沒有避諱，沒有尷尬。她的眼眸如水，澄澈透明。
“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張旭道。
“你問。”
“你……”張旭遲疑了，欲言又止，仿佛擔心著什麼。
“你……”張旭看著她的眼睛，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喜歡過我嗎？哪怕隻有一點點。”他的心中懷有一絲希望，他也不知道這絲希望從何而來，就感覺有那麼一絲小小的希望，這點希望似乎包含了整個生命的意義，讓人為之灑淚，為之瘋狂。
沉默，雖然隻是片刻，卻感覺像過了很久，他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甚至微弱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