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陽西下之前,我們沿著原路離開了邦賈加拉陡崖的多貢人部落,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也沒有選擇讓阿邦領路送我們離開陡崖,雖然作為我們付了錢的向導,阿邦是有這個義務的。
可是我知道,阿邦還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活,在閑聊的時候他就說過,每一次回到邦賈加拉陡崖的多貢族部落,回到那個熟悉的村寨,他都會在布索老人的家裏待上一段時間,那裏是他從小長到大家。
阿邦對布索老人懷有深深的情誼,即使阿邦親自將我們送下了山崖,他也會趁著天黑馬不停蹄地返回陡崖上布索老人的家裏去,我們沒有必要這樣來回地折騰阿邦。
七個人沿著原路下了山崖,天已經完全黑透了,不過,我們並沒有馬上離開邦賈加拉陡崖多遠的地方,而是選擇了在附近的石灘上找一處不錯的營地升起了火,算是一次真真正正的野營。
黑夜、淡月、繁星、荒野山崖、柴薪篝火,以及……我的14號兄弟們,這樣熟悉的場景在過去的一年多,甚至是過去的四年多以來每每上演,然而,如今天這般沒有兵團特定任務的“自由旅行”還是我們的第一次。
雖然,它的恬淡自由依舊還是被破壞了……
“隊長,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下了山崖,我將猴子他們在多貢人村寨發現的情況簡單的向眼鏡蛇介紹了一遍,陰沉和猶豫之下,眼鏡蛇也將問題拋給了我。
是啊,這不是一個很容易就能夠做出的決定,我們來到馬裏邦賈加拉的第一個任務自走下乍得法亞-拉若至馬裏邦賈加拉的直升機,一年零四個月的長途跋涉、風餐露宿、拋頭灑血,直到不久前又重新回到了邦賈加拉,理論上,就已經結束了。
雖然,事實上的確沒有……
法國外籍兵團和零號讓我們完全摧毀從馬裏北部撒哈拉大沙漠的邊界外運馬裏境內的那“所有的”“百餘噸”的美式彈藥武器,並用鮮血來警告偷偷向馬裏地區伸手的美國人。
我們超額地截獲並摧毀了二百多噸同批次的美製軍火,並且,也弑殺了足夠的鮮血,血腥味兒驅之不散,但是,這卻不是法國外籍兵團和零號給我們的任務中的“所有的”美製彈藥武器,雖然,這是法國軍方和法國外籍兵團情報部門的失誤。
可是,對於作戰在前線執行小隊而言,卻並不是這樣,那幫躲在秘密大樓裏鼓弄計算機的家夥,他們總會找到各種推卸責任的理由,或者他們會說,命令就是命令,必須要摳字眼的忠實執行。
毫無疑問,我可以假裝不知道而忽略那五噸的美製穿甲彈和百餘挺的美製槍械,作為14號的小隊主官,他們的絕對領導者,以及肩作戰、多年生死與共的兄弟,我相信我的隊員,他們絕對不會出賣我。
可是,我是法國外籍兵團的特戰軍官,我是軍人,立場告訴我,我不能這麼做。
我也可以直接屠戮了邦賈加拉陡崖上的那幾個鄰近的小村落,爆破那批軍火,並以炮火毀滅蹤跡,讓鮮血浸染陡崖的石礫和草叢,這樣的流程,在馬裏的土地上,過去的一年零四個月裏我們進行過不止一次,而且我相信,法國外籍兵團和零號獲知此事後,也隻會嘉獎,不會斥責。
可是,好客的多貢人,和藹的布索老人,友好地阿邦……良知告訴我,我不能這麼做。
到底我該怎麼做?
“那批彈藥必須銷毀!”我咬牙堅定地說道。
我是法國外籍兵團的特戰軍官,我不能夠背叛我的立場,背叛在我加入外籍兵團時,曾經發下的誓言。
“呼……”
兄弟們明顯是鬆了一口,我知道,他們是擔心我在這件事情上又犯糊塗。
為什麼我要說“又”呢?
在過去的一年零四個月,甚至是過去的一年多來,在那些血與火的戰場生涯,盡管我帶領著小隊無比忠實地執行著法國外籍兵團,以及零號交給我們的任務,一絲不苟。
但是,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我犯了無數的小糊塗,比如在伊拉克的費盧傑,我以受傷為借口,拖著小隊離開了第一次費盧傑戰爭的戰場;比如在阿富汗的阿爾拉什迪亞,我唯一個當地的小女孩在治地掀起了一場腥風血,比如在乍得的法亞-拉若國際機場,我不惜與憲兵對抗,無限製的包庇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