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兒慢慢地倒在了那片曼珠沙華的花海,緩緩地撲倒了一整片的曼珠沙華,她潔白如雪的衣服也徐徐地被那蔓延著的濕紅所浸染了,如同正在綻放著的曼珠沙華的紅色花朵兒,漸漸地,她徹底地融入了那曼珠沙華的殷紅,一片鮮紅似火的妖豔……
“啊——”
“嘭嘭嘭……”
我瘋狂地嚎叫著,瘋狂地前行著,瘋狂地朝街道內的武裝分子精準的射擊著,在兄弟們密集的火力掩蓋下,我很快就來到了周雅兒的身旁……
周雅兒一動不動地躺在曼珠沙華的花海裏,她原本潔白無暇的衣服,現在已經完全被鮮血所染紅了,汩汩流動的鮮血甚至已經蔓延到了她身子下麵躺著的土地上,並向四周浸散了開來,與街道上掉落的曼珠沙華的殷紅色花瓣,不分你我……
“周雅兒!”
我癱坐到了地上,抱起了已被鮮血所浸紅了全身的周雅兒,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淚,卻笑著喊過她的名字。
我好像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肆無忌憚的流眼淚了……
“周雅兒!”
我微笑著看著雙眼半閉、僅餘一絲氣息的周雅兒,溫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因為,我看到周雅兒的嘴角,還帶著她剛剛見到我時的微笑,那一如繼往的微笑,讓我不得不向她歸還我已經虧欠了她整整三年的笑容。
是的,我喜歡上了這個曾經僅僅隻有一麵之緣的女孩兒,我知道,原本在三年前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了她,那僅存於童話故事中的“一見鍾情”,在我們兩個人的初次偶遇之間莫名其妙,卻實實在在地產生了,我沒有接受那樣的“一見鍾情”。
悔恨終身!
“周雅兒!”
我懷抱著氣息孱弱的周雅兒,眼睛裏流著眼淚,嘴角上揚著笑容,溫聲地喊過她的名字。
我知道,周雅兒活不成了,作為一名精通戰場救護的特戰隊員,我知道,周雅兒她已經活不成了,馬裏反政府武裝分子的兩顆子彈已經打穿了她的肺動脈,一身的鮮血,一地的鮮血,僅僅這二十幾秒鍾的時間,周雅兒胸口前的兩個明晃晃的血窟窿就已經不再向外流血了。
“周雅兒!”
我再一次喊過她的名字,眼睛裏依舊流著淚,嘴角上依舊帶著笑。
周雅兒醒了,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嘴角的鮮血也不再流了,臉上、嘴角上、眼睛裏依舊掛著剛才的美麗的笑容。
周雅兒艱難地睜開了她眼睛,她看到了我,她臉上的笑容更加地綻放了。
她躺在了我的懷裏,她微微地傾了傾腦袋,那滿頭的情絲直直地穿過我胸前厚厚的軍服,直接紮進了我的胸膛,紮進了我的皮膚,紮進了我的血液,紮進了我的心髒。
周雅兒她看到了我的軍服,她看到了我的臂章,她看到了我的軍銜……
“原來你在法國外籍兵團……”
她的聲音如此的孱弱!
“對不起……”我說。
我無可辯駁!
“我喜歡這曼珠沙華……”
周雅兒艱難地抬起了手,她的手裏是一朵已經被攥得幾乎蔫掉了的曼珠沙華的殷紅色的花朵兒,她的手上也粘著殷紅,不知道是殷紅的鮮血,還是殷紅的曼珠沙華的花汁。
“我也喜歡……”我說。
我流下了一大滴的眼淚,正好滴在了周雅兒蒼白的臉上。
我的眼淚隨著周雅兒笑容凹落了她的下巴,最終,又落回了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