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孩子似乎腦子有些不太清楚,一條路總是要走到黑。一心就是要喚醒巫之血脈,成為真正的巫。
可這十年下來,他都已經十三歲,盡管不要說開辟出血海來,就是連一滴血影都沒有出現,但他就是執著不休,仍然是在鑿海不止。
雖然這希望並不是沒有,可十三歲了,連一線血脈都沒有鑿穿,要知道這鑿海,可是要九線成泉,隻有成了血泉,才可以慢慢溫養出血海,天賦好的,也可以鑿出兩泉三泉來,那修煉起來,就是成倍增長的效率,而最高的潛質是九泉血海,那就是傳說中的存在了。
這明擺著沒有指望的事了,可杜漸他就是死不罷手,每天不是在這裏練習挽弓開步,就是到不遠處那座獨角山中鑿海不止。
不過這一次,可多虧了他,不然出了人命,自己怕是要受到不輕的責罰,巫公的鞭子,怕是會成為以後夢裏抹不去的陰影。
高大青年的憤怒,讓失神的狗子害怕起來,眼角不停的跳動,攥著青蟒的手愈發的用力,胸脯劇烈的起伏著,似乎有著說不出的委屈,仿佛隨時都要哭出來。
“肖九山,我黃克焦的兒子,也是你訓斥的嗎?”一聲近乎瘋狂的咆哮在林外響起,一道冷風帶著刺耳的嗚嗚聲,衝入了這片空地。一個如同一麵寬大石碑似的中年男子,陡然現出身來。他短粗的眉頭糾結著,如同黑蠶在不斷的蠕動,細目如刀,嘴角的冷笑散發出冰雪一般的森寒,刺向高大青年的目光,如同毒蛇的獠牙,凶狠且惡毒。
“不是……剛才他差點殺死……”高大青年在來人的注視下,目光退縮著,臉色十分的難看,連話都說不利落。
來人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高大青年,大樹身上拔出了那一枚閃著幽光的毒牙,在手中輕輕的撫摸著,眼中冷光一閃,“哼,我兒子怎麼會殺人,這枚瞭魂之牙,可是用來收奴的。”
其它的少年也發現了這邊的異狀,一起圍了過來,此時聽到瞭魂之牙,大都一個哆嗦,忍不住向後急縮幾步,把身體躲向了樹後,望向來人的目光充滿了畏懼。
高大青年的嘴角有些發青,眼角急劇的收縮,瞭魂之牙他早就聽說過,據說被這東西控製後,就如提線木偶一般,任人操縱生死。現在一些大人都在用這瞭魂之牙來嚇唬不聽話的孩子,可真正的樣子,卻很少有人見過。
沒想到,這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竟然出現在了一個十歲孩子的手裏,而且它正被一個十分護崽,記仇,蠻不講理,最重要的是,他還是族長的堂侄。
這可怎麼辦?
忽然,一個瘦削的身影緩緩的從林蔭中走了出來,散碎的陽光落到他的身上,如同一頭在叢林中散步的幼豹,在平靜而威嚴的巡視自己的領地。
他就是杜漸。
他的頭發有些微黃,軟軟的飄浮在腦後。臉色有些蒼白,眼睛極其的明亮清澈,被他望上一眼,如同心裏的懦弱和汙濁都會消散出去一般。杜漸的步子極輕,右手腕上,一根紫紅色的絲筋纏了三四匝,餘出兩寸多的頭來,悠閑的甩動,而五指不斷的做著彈點抹撚等動作,仿佛是一朵樸素的花,在靜靜的綻放。他左手中的弓靈蛇一般的劃著一個個弧,走過仿佛有了主心骨的狗子身前時,手中的紫藤弓輕輕一挑,那條如同鋼轂一般束縛著小五雙踝的青蟒,猛然將青玉般的頭昂起,身子如同一盤青沙似的渙散開來,瞬間掙脫出了它主人的手掌,噝噝的尖叫著,被嚇掉了魂一般,頭也不回的快速鑽入了灌木叢。
杜漸轉而把目光投向了仍然坐在瘦弱男孩身上的狗子,極其認真仔細的盯著他看,如同此刻的狗子就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稀世之寶,瞬間便引來四周所有人的好奇目光,也一同看過去,
剛才見自己的老子威風八麵,狗子的心中正自得意,可一瞬間,就感覺周圍如同有無數的鋼針向他刺了過來,渾身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在眾人的目光中,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來。
杜漸微微一彎腰,將臉色青紫,渾身抖個不停的小五扶了起來,在他的背上輕拍了幾下,幫他把呼吸調順才放手。
然後撿起一根筷子粗細,兩尺多長的碧玉般竹枝,小心的放入胯下的皮囊中,那是他的箭。
看著那一道似乎與這世間格格不入的身影漸漸遠去,黃克焦用厚大的手掌拍了下狗子的頭,回頭狠狠的呸了一口,邊走邊憤憤罵道:“吃裏扒外的兔崽子,我妹妹兩口子是瞎了眼,養了一隻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