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曾經在山裏見過一隻皮毛上好的母白狐,白毛光滑絲順,不含一點其他雜色,比起之前的任何一隻野生狐狸都要嬌貴。如果放在南京這種一線大城市,絕對能買個上萬的高價。但可惜的是這頭白狐跌到了葉項東下的套子裏,那個套子有一個特別微妙的細節,就是一旦捆住了一條腿,就會越勒越緊,不管怎麼跑跳,都會被繩索勒著,死活掙脫不了。白狐不懂啊,於是一條腿拖著繩索衝入一片荊棘叢中,越跑,繩索的禁錮越狠,最後幾乎陷入肉裏,整條腿鮮血淋漓,加上密集的荊棘尖刺一根根捅入皮毛中,白狐不再盲目衝撞,但已經被撕扯的血肉模糊,上等的白毛也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等葉寒和葉項東循著蹤跡找到這隻白狐的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那根勒著腿部的套子至死都沒掙脫開。
葉寒不逃,因為不想落得和白狐一樣的下場。再怎麼逃,哪裏能躲過天羅地網?法律的套子對他而言是致命的,一顆槍子就足以讓他徹底完蛋。葉寒還沒有膽大到淪為一個不計後果的亡命之徒。做了這麼多迫不得已的事,處於龍卷風風眼的葉寒越來越冷靜。某種意義上他如今的強硬心態八成要歸功於那個在暗中控製他的女人,當初義無返顧選擇南京而不是更有前途的北京上海,原因很簡單,也有點愚蠢。就是想讓女人稍微瞟自己一眼,不多,僅僅一眼。不需要她的援助,不需要在軍隊啃那些國家製度的幹糧,他照樣可以賺到錢,照樣可以娶一個奶大屁股大的小妞,照樣能把外表魁梧的大塊頭和媽接到大城市過小日子。
所以在第一次感覺到危機的時候,葉寒拿出女人給他的紙條,看著上麵的號碼躊躇半天,最後還是收了起來。
有點賭氣,卻還有點執拗到不可自拔的可愛。
葉寒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拚死都要硬著脖子給女人看,在腦子裏那個隻可遠觀不能褻玩的劉家女人已經成了一道魔障,煙霧繚繞,激發著葉寒根骨裏的倔勁,讓他在大城市慢慢攀爬。雖然中間出了這麼一道岔子,而且很有可能因為這個岔子讓自己爬升的速度停滯二三十年。但葉寒還是有種盲目的無知和衝動,或許自己這麼努力,隻是為了等再和劉家女人見麵的時候,請人家去某個上檔次的酒店好好吃一頓?
葉寒吐出最後一口煙,呼了口氣,拋棄一瞬間湧上腦子的雜亂思緒。隻要想到那個煙視媚行的女人他就會不可抑製的混亂一片,酸甜苦辣鹹五味陳雜,但現在顯然不適合悲春感秋。他看著放下屍體的白墨之,笑道:“你要陪我一起坐牢?”
“你不會坐牢。”白墨之搖搖頭,口氣出奇的淡然。他沒有問葉寒為何突然由一開始的垂死掙紮變成坐以待斃,也不會問葉寒那顆捉摸不透的腦子裏究竟打著什麼算盤,因為這種問題止不了這場愈發白熱化的風暴,沒有任何意義。他那雙幾乎刺透人心的眸子微微閃爍,最後歎了口氣,看著一個苦心經營和努力規劃未來的男人就這麼夭折,他心有不甘。但畢竟隻是這場風暴邊緣的局外人,白墨之再有心,也隻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隻能夠確定劉杜若不會眼睜睜看著葉寒蹲局子而袖手旁觀,但也僅僅至此而已。陳子煥死後牽連出來的能量遠遠不是單方麵能解決的問題,即使警方不介入,其他一大堆傷到筋骨的勢力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怎麼解決這些漸漸浮出水麵的盤根錯節,才是葉寒真正需要擔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