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黃土地上幹枯硬實,沙礫在上麵磨蹭著。風很吝嗇,絲毫不肯停留在這廣闊無垠,望不到邊的荒漠土地上多停留一秒,隻有陽光,依舊灑落。

天地間很奇怪,似乎沒有一個生靈,隻有一片死寂。

突然,一雙雪白的玉足踏出,一步步走在土地上,沒有一絲聲響,也沒有揚起的塵土。

她赤裸著腳,身著一件純白長裙,隻露出半截小腿。長裙簡單大方,沒有多餘的褶皺花紋。在腰間束了一條青色腰帶,使腰更顯得纖細不堪一握。

纖細的身姿一步一步踏在荒漠的畫麵裏,卻始終無法融入。

她在這個地方走已經是第三天了,沒有休息過。沒有停下過,沒有喝過水,也沒有吃過東西。

一路綿延,她也不知道該走到哪去,隻能默默地走。

——“轟隆,”突然,天空中一陣巨響,一個驚雷打在空中。緊接著,片片烏雲迅速擋住太陽,籠罩在這片天空上。

“嘩啦啦,”大雨傾盆而下,澆在幹枯的荒漠裏。

她停住了腳步,神色愣怔,呆呆的望著筆直衝刷下的雨水。

還是沒有一點風,沒有風。

她重又邁開腳步,步入雨簾裏。

雪白的裙擺隨著步伐張開,柔軟的披肩長發也飄了起來。

渾身上下一點雨水也沒沾上。

腳踩在黃土地上,可是卻沒有一點踏在堅實地上的安心感覺。

“唉,何時才是個頭?”她抬手摸了摸用一根紅細繩係著的白玉。

薄薄的圓形白玉一看就是經過精細鍛造,常年的撫摸也讓它更滑潤,有靈性。

這塊玉色澤均勻,透明晶瑩,沒有一絲雜質。

白玉戴在她也是雪白潔瑩的脖頸上,卻感受不出哪個更勝一籌的白。

摸著光滑的白玉,她的內心不自覺地變得柔軟。

雨水敲打著地麵,過了很久,才漸漸停下。

雨後並沒有欣晴,天依舊暗沉沉的。

隻是很遠的天邊有一個很小很小的白光,慢慢出現,亮的璀璨,引人注目。

她望著遠處,神情一愣,許久露出幾分歡喜。

這三天,一成不變的景色,一個人的路程,她早膩了。

但可能因為,她隻是魂魄,所以沒有孤獨下產生的痛苦絕望。

但是,她還是期待著變化。

“耶!太好啦!”她有些興奮的叫了一聲。

緊接著,她大步邁開腳步,衝著那似很遠很遠的白光而去。

身後,依舊沒有影子。

但一道彩虹,憑空出現在身後的天際,靜靜懸掛,熠然閃亮。

——

三天前,

她一睜開眼睛,便麵對著這片孤單的荒漠。

她不記得任何以前的事。

是失憶了嗎?

這片荒漠裏,她走了三天,卻一個人也沒遇上,一個動物,一個蟲子也沒碰上。

她有成熟的心智,也知道什麼東西是什麼東西。隻是,她的人生經曆如一張空白的白紙,她不記得以前的任何人,任何發生過的事。

但她知道這是不應該的啊,一切都那麼匪夷所思。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自己是誰?

自己的親人呢?

但她什麼都不知道,好像一個人與世隔絕地活了幾十年。

——

在第二天中午,她第一次回頭,卻突然發現烈日之下,自己的身後沒有影子。

她有些詫異,連忙用手摸摸自己衣服,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可是一切感覺都那麼真實,有柔軟的感覺,痛覺。

這天晚上樣下了一場暴雨。

雨水穿透了她的身體落到地麵,她拚命用手去接卻依舊無濟於事。

她呆呆地看著雨滴穿透她的手掌落向地麵。

“啊……”她不禁尖叫了一聲。

她奔向一個積了水而成的小水塘,大半個身子伸在水麵上方,可是她卻看到上麵什麼都沒有。

水麵上沒有反射出她自己。

她愣愣的望著光滑無波的水麵。

“老天!原來我……早就死了。”

怪不得,走了這麼久,卻沒感覺到累,一刻也沒停下來休息。

不吃不喝卻好似有用不盡的體力。

可是——

人死後,靈魂出體,該入地獄入地獄,該投胎就投胎,為什麼她獨自走在這裏?

她一邊想著一邊使勁安慰自己:阿飄是飄著走路的,而她一直在走路,那她應該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