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那裏下雪了嗎?
“小沐?”李飛桁不確定的聲音飄揚在沐晴風的頭頂上方,給人一種沐浴在陽光下的輕柔和溫暖。
沐晴風遲鈍地抬頭,表情愕然地說:“啊?”
李飛桁的笑容在沐晴風眼裏突然變得很和藹,他說:“小沐啊,工作求上進是必須的,不過也別太拚命了,你還年輕,別把身體累垮了,不然我們出版社這座小廟還真的賠不起呢。”
沐晴風自覺愧疚,但也隻能笑笑說:“謝謝總編,我知道啦,我又不傻的,嘿嘿。”
“對了,你那個朋友今天沒來啊?”李飛桁問。
沐晴風撓撓頭,為難地說:“她哪能天天都來啊……不過要是主編嫌這兒不夠鬧騰,我可以隨時呼叫她,我相信李帥發話她一定隨時隨地有空的。”
李飛桁見沐晴風如此乖巧,便帶著滿意的笑容去二編室巡視了,讓沐清風驚訝的是,他居然沒反對她的提議,甚至有點默許和縱容的意思,當然,沐清風是不好意思說出“期待”這兩個字的,她都替江甸甸臉紅的啊。
沐晴風有點不理解,難道還有人希望江甸甸每天來蹦躂一圈?太不可思議了,是想親身體驗一下唐山大地震麼……這就是傳說中的舒坦日子過多了開始自己找抽了麼?
“晚上吃什麼?”QQ上何景言灰灰的頭像在不停地跳動,沐晴風看得非常不爽,她不止一次讓何景言對她設置隱身可見,可何景言每次都是很漠然的態度,漠然到她現在都不好意思再提了。人可以臉皮厚,但這個厚度始終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
雖然心裏有點不開心,但那畢竟已經能算陳年舊事了,就像她要是跟人說她因為小學四年級的一張考卷考得不理想而在現在感到很難過,是會被人當弱智的,昨天的太陽,曬不幹今天的衣裳,昨天的憂傷,也塞不進今天的行囊,所以,沐清風明智地選擇用最正常的語氣回答這個同樣也很正常的問題:“吃飯啊。”
何景言也不惱,隻是追問:“在哪吃?”
“你說呢?”沐晴風決定把自己培養成新好女友,所以打算一切服從組織安排,隨便何景言去哪好了,隻要他說的地方,她都願意去。
電腦那頭的何景言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耳根,心知沐清風肯定是誤會了,然後打下一行注定招打的字:“你自己想去哪就去哪吧,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
沐晴風瞅著不停閃爍的灰色頭像,差點一口鮮血濺上屏幕,什麼人哪這是?!吊她胃口還是玩弄她寶貴的感情啊?平白無故地害她還興高采烈了半天,這下可好了,一下子就跌回意興闌珊了,什麼都沒了。
深感不悅的沐晴風突然想起大學期間的一件小事,其實這件事真的困擾她很多年了。那是一個雪花飄飄的早晨,沐晴風火急火燎地刷牙洗臉,因為她起晚了快趕不上期中小考了,正當她一邊啃著外焦裏嫩的一個什麼東西時,她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歡快地響了起來,打開一看,她不禁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很少給她發信息的她的景哥居然主動給她發短信了,她興衝衝地打開短信,隻見何景言道:“早上有課嗎?”沐晴風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了句:“沒。”良久,何景言都沒有回短信,沐晴風又著急又不敢亂動,一進考場就意味著信號要被屏蔽了,萬一何景言找她有事呢?又或者,千裏之外的他給她送驚喜來了?就這樣,包裹在厚厚羽絨服裏的沐晴風在寒風中糾結地等了足足五分鍾,眼睜睜地看著考場關閉了原本朝她敞開的大門,然後收到了何景言的一句“那我上課去了”。
沐晴風當時那真叫一個欲哭無淚、投訴無門啊!
至今為止,這都是一個不解之謎,她怎麼都想不通何景言當時是抽的哪門子瘋,她更不知道自己當時激的是哪門子動,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試也沒考,人也沒見到,還白白落了一頭白白的雪片兒。
那陣子網上很流行一句話:多想和你一起走在雪天,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一起走到白頭了?
沐晴風也把這句話轉發到了自己的空間,還附上了一句:雪天正在,那麼你在?
陳銳哲、江甸甸等人一致回複道: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華燈起,車聲響,歌舞升平。齊刷刷地回複,卻缺失了何景言的那一句,是的,何景言是一個始終貫穿於她生命之中卻從來都不被外人看到的存在,有時候她會覺得,即使他們走到一起,也注定不會是並肩走在陽光下的那種情侶。
沐晴風不得不承認,想象很酷,可現實很殘酷,當她一個人走在白雪皚皚的校園中,頭頂著濕漉漉、冰涼涼的小雪花,不要說浪漫了,不發燒感冒她就要感謝萬能的主了。
可是,她還是很想問一問,你那裏——下雪了嗎?我最親愛的,我最親愛的何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