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一路狂罵,她晃到哪兒了?
抬頭看天,隻看見窄窄細細的一線,再看自己周圍,灰黑色的磚牆觸手而及,前方,一條細而長的巷子悠長曲折,仿佛沒有盡頭。
而身後……
好吧,不用回頭看了,已經聽到了,不亞於二十人,是一等一的好手,走路沒有一絲聲息,換作是普通人,她就是再生氣心神再亂,也不至於聽不到。
是六姨娘口裏的流寇吧?
下一秒,沈千尋拔腿就跑。
可是,跑不掉了。
黑虎山那一段曆史,詭異的重演,隻是,那是一片小樹林,就算打不過,借著野草林木的掩護,還是能吊著一條小命的。
可現在……
這跟甕中捉鱉有什麼區別啊?
六姨娘說,這幫流寇逮到官家小姐,常常會先奸再虐再殺,死者全身不著寸縷,傷痕密布,死狀極慘。
如果自己落到這些人手裏,會比那些枉死鬼慘成千上萬倍吧?
她不會給他們蹂躪她的機會。
所以,沈千尋一出手就是極狠厲的殺招,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特戰隊員,巷戰和近身搏鬥是她的長項。
短短的半柱香時間,沈千尋已放倒近十人。
當然,她也受了傷,渾身鮮血淋漓,卻反而越發冷靜陰厲。
對方的攻勢被她逼人的氣勢迫得一滯,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忘了攻過來。
沈千尋揮刀,寒鋒冷冽,刀刀直切喉管,對方不敢大意,雙方很快便成了膠著狀態。
這種狀態一久,沈千尋便有些承受不住,粘膩的血迷了她的眼,封住了她的鼻,她漸漸覺得呼吸不暢,四肢發顫,身上大汗淋漓,握刀的手一個勁打滑。
而頭頂的那一線天,也越來越暈暗,而喉間,忽然漫過詭異刺骨的涼……
倒下去的那一瞬間,沈千尋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在黑虎山遇見龍天語的那一幕了。
他一襲白袍,俊若謫仙,如神兵天降,瑩白如玉的臉似白蓮花般緩緩綻放在黑暗的夜空,袍袖揮,指尖舞,那些鬼影皆被打散無形。
隻是,這麼好的夢,她隻能做這一次了。
她疲倦的合上眼睛。
沒想到還有機會再睜開眼。
沉重的眼皮,有一絲涼意漫了過來,這讓她暈沉的大腦漸漸變得清明,而鼻間,一股清苦卻幽香的氣息氤氳……
“雲王!”她喃喃低叫,“我是在發夢嗎?”
“你經常會夢到我嗎?”熟悉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倏地睜開眼睛。
龍天語沉靜澄澈的眸子低低的俯視著她。
“你總算醒了!”他動手幫她清理傷口,“大晚上的,你跑到這小巷子裏,是請你的敵人來圍堵你的嗎?”
沈千尋眉頭緊皺:“還不都怪你那個哥哥!”
“三哥?”龍天語垂下眼斂,“他又欺負你了?”
“我向他借兵,來殺這幫流寇,他不肯,還臭罵了我一頓,還拿枕頭扔我,真是可恨!”沈千尋絮絮叨叨的跟龍天語告狀,絲毫沒料到,自己撅著嘴發著狠的模樣,十分像一個孩子在大人麵前撒嬌。
龍天語卻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