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尋倏然一驚,剛剛抬起的腳,又落了回去。
“韓伯,你確認,你當時看到的是這樣?”她略有些緊張的問,“當時天黑,你真能看得清楚嗎?”
“倒也不是看得清楚,是感覺,一種感覺!”韓伯說,“自珠兒死後,她的屍身就一直在我的眼前晃,所以我再看到沈慶的屍身,始終覺得異樣,不該那樣,當晚我就報了官,可驗屍官來了之後,說他身上並無外傷,就是喝多了酒,淹死了!可我的心裏,總覺得疙疙瘩瘩的,可當時人微言輕,無論說什麼,也沒人聽,反被打了一頓趕了出來!”
韓伯抹了把眼角的淚,絮叨說:“沈姑娘,你莫嫌我煩,這事兒,窩在我心裏好多年了,若不是今日在這兒巧遇,我也沒準會找到你的府上跟你說道說道!”
沈千尋看著他,緩緩道:“老伯真正想跟我說的是,您懷疑,沈安死於他殺,而非意外溺亡,對嗎?”
“對!”韓伯凝重點頭,忽又湊近她低低道:“這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親弟弟,當今的相爺,沈慶!”
沈千尋心裏“咯噔”一聲,她看著韓伯,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沈姑娘,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韓伯又絮叨道:“巧得很,今兒,是珠兒和沈安的祭日,十七年前的今天,他們兩人都死了,我心裏頭難過,多吃了幾碗酒,才會跟那幫地痞打起來,我受了傷,沈姑娘才會停下來救我,沈姑娘,我覺得,這是冥冥之中的一種安排,或許,是沈安的冤魂指引著你,來到我這個小客棧!沈姑娘,你能不能,給他申冤?”
沈千尋默然。
顧風在旁低歎:“伯伯,您就別難為她了,這都十九年了,那沈安都化成一堆骨頭渣了,便算有什麼冤屈,也隻能深埋地下了!”
韓伯歎口氣:“是了,我是老糊塗了,越是老,反而越把過去的事記得清晰,看來,真是到了該入土的年齡了!沈姑娘,你別介意,我隻是……心裏難過罷了!”
沈千尋喟歎:“我能理解老伯的心情,其實,聽了這些事,我心裏也很難過,顧風說得不錯,時隔十九年,退一萬步講,便算能查出什麼,也無法申冤了!老伯別再抱什麼希望,另外,這種事,以後莫再同外人講了,搞不好,會給老伯帶來殺身之禍的!”
“這個我知道!”韓伯點頭,“若不是你和沈慶勢不兩立,若不是適逢忌日,我也是從來不說的,唉!讓沈姑娘聽我這個老頭子嘮叨了那麼久,真是對不住了!”
“無妨,我閑著也是閑著!”沈千尋笑,“對了,老伯可知道,那沈安葬身何處?是在他的家鄉,還是葬在這京郊?”
“就葬在離這十幾裏地的山腳下!”韓伯回答,“當時天氣炎熱,又是水泡過的,路途遙遠,哪能再往回運?那個沈慶也不盡心,整日的不著麵,還是我和幾位鄉人幫忙收殮,下葬日沈慶倒是來了,在人前哭得肝腸寸斷的,一轉眼又就去抱女人,唉,不說這下流坯子了!對了,你若是想看,我倒可以帶你們去瞧瞧!上午我還剛去燒了紙錢呢!”
“伯伯,還是我帶她去吧!”顧風說:“你頭部受了傷,哪裏能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