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若端起一杯酒,在唇間輕啜,眸間浮著淺淺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然而這種場合,又不能相問,沈千尋隻得垂眉斂目,繼續做她的木頭人,這時,身邊的龍天若突然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殿中的瓊台。
瓊台之上,依次坐著太後龍熙帝和宇文軒,龍天若徑直走到宇文軒麵前,咕咚一聲跪了下來。
“孩兒敬外公一杯,祝願外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這一出其不意的舉動,令聒躁的大殿陡然變得鴉雀無聲。
誰都知道,自小在龍熙帝身邊長大的龍天若,不光跟自己的母後不合,跟舅父和外公更是形同水火,往日別說敬酒,就是走在對麵,也是連句話也不肯說的,倒是栽贓陷害的小伎倆用了不少,從十歲起,便開始想方設法捉弄這三人,尤其是宇文軒,因為為人古板嚴肅,更討他的嫌,光是他的胡子就不知被龍天若剪過多少回。
孩童頑劣,大人至多責罵教訓,偏又有龍熙帝護著,越發無法無天,及至大了,便開始往這三人杯中下毒,其大逆不道之舉,簡直罄竹難書。
所以,此時此刻,在眾人看來,這杯酒,宇文軒是絕對不敢喝的,龍天若那可是一個絕對不按理出牌的浪蕩貨!
原本熱烈快活的空氣,陡然變得有些粘滯,大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兩人身上,提心吊膽的等待著。
而沈千尋想到龍天運說過的話,幾乎已可以預知事情的發展,剛剛放下的一顆心,陡然又懸了起來。
宇文軒抬頭,慢吞吞的看了龍天若一眼。
龍天若直挺挺的跪著,兩隻手僵直的前伸,一雙黑眸赤紅,宇文軒咧嘴笑:“若兒,你敬的酒,外公不敢喝!”
“孩兒知道!”龍天若的手倏地伸了回來,他笑道:“外公一向最愛喝四弟敬的酒,可惜,他已經死了!”
“他死了,也比你強!”宇文軒的語氣裏是滿滿的嫌惡,“你枉披了一張好皮相,其實連豬狗都不如!”
此言一出,眾皆驚呼,沈千尋艱難的咽了口唾液,以平複跳得過快的心,那邊的龍天若勃然作色,將酒杯往地上一摔,破口大罵:“你這老東西,一向就偏心得厲害,今日爺我心情好,有心給你老臉添些光彩,你還不領情,反倒罵起爺來,你當爺是好欺負的嗎?”
“若兒,你休要胡言亂語!他是朕的義父,是你的親外公!”龍熙帝見狀,忙在一旁相勸,太後那邊也連聲斥責,龍天若卻瘋了似的大叫:“他才不是我外公呢!我外公怎會這般對我?他就是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
宇文軒哈哈大笑:“這才是你的真實嘴臉嗎?方才那惺惺作態的,還真是作嘔!”
“你……”龍天若似是終被激怒了,發瘋一般咆哮怒罵,沈千尋的心卻一個勁往下沉,龍熙帝導演的這出戲碼,實在太過殘忍,她垂下眼斂,不忍再看下去。
然而,不管她想不想看,也不管演戲的人想不想演,隻要龍熙帝的鑼鼓敲響,他們隻得往下繼續。
暴怒之中的龍天若對著宇文軒一陣拳打腳踢,最後竟然一把扯出龍吟暗衛的佩劍,惡狠狠的朝宇文軒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