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沒有絲毫戳破別人心事的愧疚,撫摸著折扇的手潔白纖長,眼裏溫柔繾綣。
錦瑟歎了一口氣,語氣有些蒼白。
“忘?怎麼忘?又如何能忘?”
沈濯一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這個女子在這樣的亂世,活的像隻荊棘鳥一樣,堅強卻又柔弱。
錦瑟說完話,眼前突然是漫天大火,黑衣刺客閃著寒光的眼睛和四處飛濺的鮮血。
江湖排名第三的開月弓,她沒有想到爹爹無意間得到的東西會成為家門被滅的罪魁禍首。
如今的玄月國將軍莫霄,能夠被天下人記住的就是他的那把開月弓,以一敵百,萬夫莫開。
“我也不想如此活著,也許遇見你是一個機會吧。”
錦瑟如此說,勾過一旁的杯子喝了起來,幾滴玉液滑過脖子,多了幾分疏狂的味道。
沈濯閉了閉眼睛,眼裏有一瞬間的波動,良久才將折扇放於一邊,起身理了理袖子的褶皺。
“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玄月國,當年公西琅所說的書信,那所謂指證父親的證據,就是來自玄月國,而這其中最有懷疑的,就是玄月國的將軍莫霄。
“大人,剛剛皇宮來信,鳳城鄉兵不穩,謝辰已經勸說皇上,讓你親自去一趟,立刻啟程。”
“知道了。”
沈濯擺擺手,那個謝辰似乎就揪住她不放了,鳳城的鄉兵,似乎是當地自由組織起來的,一開始隻是為了防著肆虐的山匪,這些年卻不知怎麼回事,大權似乎漸漸的落入了一個人手中。
沒有過多猶豫,上了馬車後直接出了京城,路過驛站也沒有休息,簡單的帶著點幹糧便又繼續出發。
謝辰如此做,怕是料定了這件事不好解決,她一個新上任的文官,公西琅竟然也同意,怕是想趁機探探她的底吧。
“他當真一個人去的?”
大宅裏謝辰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的,大人,接到命令就出發了,身邊除了馬夫沒有任何人。”
謝辰聽到這話,眼裏劃過一絲陰險,他向來眼裏容不得沙子,這沈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總之這次不會讓他輕易回來的。
“多派點人,我不想在京城再看見他。”
“是。”
黑夜裏,隻感覺到窗戶黑影一閃,聲音便逐漸的消失,來無影去無蹤,可見是個高手。
謝辰拿過手裏的書信,眼裏閃過一絲誌在必得,沈濯,這次你可不僅僅是招惹了我,宮裏那位,怕是更加希望你死吧。
夜色漸濃,沈濯往火堆裏添了些柴火,已經弱下去的火苗又竄起來老高,周圍不停的有蟲鳴傳來,偶爾刮過的風有些異樣的冷清。
馬夫早已去尋找野味,如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可能方圓幾裏就他們兩人。
沈濯拿過包袱,拿出幹糧咬了幾口,聞到絲絲血腥氣動作一頓,又若無其事的吃了起來。
這些人從京城一路跟來,如今倒是忍不住了,那馬夫死了也好,不過是被人塞入府中的眼線罷了,趁這個機會剛好清理了。
“各位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樹上的人齊齊一頓,這人到底是怎麼發現他們的?也不再猶豫,飛身下來,不多說,手中長劍一閃。
“噗嗤。”
劍入骨肉的聲音響起,眾人還不待反應,隻覺得喉間刺痛,白色身影行雲流水的穿梭,轉眼人就去了一半。
“你……你會武功?!”
“誰告訴你們我不會武功的。”
領頭的黑衣人心裏一寒,麵前此時散發著強大氣勢的人,真的是平時那個清清雅雅的沈狀元嗎?這人如此會掩藏,當真是瞎了他們的狗眼。
“誰派你們來的?”
沈濯吸過一旁的劍,聲音冷寒的問到,衣擺無風自起,像是收割生命的黑白無常。
黑衣人一咬牙,十幾個人一起出劍,快,狠,準,劍間指向沈濯的心髒位置,奈何對方實力太強。
“咚!”
“啊!”
接連被推出去的黑影撞向了大樹,咳出一口黑血後暈了過去,或許不是暈,他們再也醒不來了。
“嗬嗬,倒是沒想到你這麼不好對付,沈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我隻能提醒你,多多注意三皇子。”
沈濯長劍一挽,破空之音響起,空氣便安靜了下來,濃重的血腥氣開始向周圍擴散,隱隱約約的有狼嚎聲傳來。
三皇子……公西涼,真以為她會信麼,這些明顯就是死士,什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有些人,哪怕是到了地府,那顆心也在想著怎麼算計別人。
知道不能多留,將火撲滅後,飛身上馬開始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