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狀元說的有理。”
公西決目光柔和,溫軟的像浸在水中的玉石,平白的讓人想要親近。
空山清泉,幽穀玉蘭,大抵就是麵前這人的樣子吧。
兩人如多年老友般,煮茶,品談,直到日光暈黃,沈濯才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男子依舊淡然的坐在輪椅上,時光微涼,如水墨畫裏風華絕代的翩翩公子。
歎了口氣,提起腳步離開。
京城已經進入了蒲月,天氣越來越暖,隻是這看似風平浪靜的表麵,又不知有人在醞釀著怎樣的陰謀。
“如今可如何是好,本來太子殿下是壓倒性的勝利,平白冒出了個妖王殿下,他在人間的呼聲那麼高,怕是……”
謝辰略微有些急切,這人若是別人還好,偏偏是讓他咬牙切齒的妖王。
宮嬋一襲古煙碧霞羅衣,裏襯鳳尾裙更顯高貴,懶懶的坐在紅木榻上,鳳眸半眯。
十萬兵權,本來牢牢的握在她們這邊的,如今倒是讓那人白白撿了便宜。
“急什麼,如今太子勢穩,隻要不犯大錯,皇上又怎會輕易廢除太子,這可有違禮法。”
“可是……”
“謝大人,枉你在朝廷摸爬打滾了這麼些年,如今怎的如此沉不住氣,你的那些私人恩怨,可別帶入這宮廷,若是耽誤了本宮什麼,你可別怪本宮。”
謝辰聽到如此,馬上跪了下來,額角有些冷汗,壓下了心裏對公西涼的憤恨。
“是臣魯莽了。”
“起吧,如今魏權還在京城,想好怎麼把他拉過來才是,皇上可是信任他的很。”
宮嬋眉眼似諷非諷,拿著白玉杯子,優雅的在手裏轉了一圈兒。
“臣會想辦法的,皇後娘娘你放心。”
“嗯,拉攏不了也不要讓對方和公西涼勾結在一起,你可懂?”
“臣明白。”
謝辰心裏一震,如何不明白,若是那魏權不肯入他們的陣營,便想辦法讓對方和妖王的關係惡化,反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到時候漁翁得利的還是他們。
宮嬋等人走了才歎了口氣,若是太子有妖王一半的才能,她又何苦如此累。
轉眼第二日上朝,沈濯好歹是已經來了,看了看不遠處正氣凜然的魏權,斂了眉眼。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殿下眾人紛紛站了起來,今日似乎沒有什麼大事,但沈濯總覺得公西琅的目光總是瞟向她這邊。
直到退朝被留下,殿裏轉眼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不知對方有什麼事,隻能淡然的站在一旁。
“沈愛卿,如今你算是年少有為,可是普通人家的男子這個年紀早已成家了,你可有心儀的人?”
沈濯大致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怕是又想塞某個公主進她的府邸吧,聯姻之後,她便算半個皇室中人,對朝廷更加提不起反抗之心。
“皇上也說了,那是普通人家的男子,臣從來不想當個普通人,兒女情長之事,實在提不起絲毫興趣。”
“況且,臣還想為朝廷多效力幾年,皇上也知道,朝堂風雲變幻,就算臣有幸娶了某個女子,又如何保證她能與臣長相廝守。”
公西琅撫著杯子的手一頓,長相廝守……這世間哪裏來的長相廝守,終究是癡人說夢罷了。
“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強於你。”
沈濯退出去後,眉心蹙了起來,剛剛特意那麼說,其實不是沒有原因。
昨日從四皇子那裏回來後,她就特意去查了資料,四皇子的母妃宸貴妃,似乎是公西琅這輩子最愛的人。
當年太後反對,全臣反對,皆因為宸貴妃隻是民間女子,與微服私訪的少年帝王相遇,相愛,從平民女子一躍成為宮中貴姬。
公西琅一心想要對方當他的皇後,遭到反對後差點棄皇位於不顧,惹得太後震怒,苦口婆心勸阻,雙方各退一步,因此有了宸貴妃,宮中也多了位皇後娘娘。
隻是那宸貴妃紅顏命薄,入宮第二年生下四皇子後便撒手人寰,公西琅自是消極,直到年後才慢慢好轉。
命人將四皇子帶出宮,說是怕觸景傷情,自此這對父子真的鮮少見麵,隻是關於四皇子的腿疾,依舊沒有個確定的說法。
其實剛剛那麼說,定能引起對方共鳴,一時感慨,又怎會再為難於她。
沈濯出了宮門,自入朝堂以來,公西琅已經兩次提及她的婚姻大事,此後定然是還有第三次的,再加上宮裏還有個皇後,她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
總得想個辦法才行。
“沈狀元。”
聲音頗有些鬱悶,沈濯停下,發現前方佇立在一旁的人,想到那十萬兵權,好歹是帶了些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