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陽發生的大事天下皆知,包括沈狀元是女子的事,也是鬧的沸沸揚揚,一時間天下人人感歎。
“你們這樣,到底有何意思。”
夙沙飲了一口酒,晃晃悠悠的坐椅子上,身子歪斜著,滿臉趣味兒的說道。
“我既做了,定然是有意思的。”
公西涼看著杯中的酒,眼底淡漠。
“那姬月姑娘可是還眼巴巴的等著你呢,如今聽說沈濯成了皇後,連房門都不曾出了,哎,真是可憐。”
“若你覺得她可憐,何不娶了她,反正你也該安定下來了不是?”
夙沙被嚇的一僵,娶那樣的女子,什麼時候被毒死的都不知道,他可還沒活夠。
“千機樓裏的人,安排妥當了麼?”
公西涼又問了一句,聲音輕飄飄的。可是夙沙想到這個人做的一切,不禁頭皮有些發麻。
那日大殿上的一切他早就料到了,可是他在賭,賭沈濯心中對他有一絲微不可能的在乎,他是用命在賭,賭贏了,所以他說今後不會再讓她離開,這個男人,固執瘋狂起來簡直要命。
“走吧,去看看我四弟。”
公西涼起身,沿著長長的走道走了過去,亭台樓閣不停變換,不一會兒,他就到了一個寂靜的院子,院子裏很安靜,遠遠的能聽到琴聲,很縹緲的琴聲。
“三哥,你來了。”
淡漠的男聲傳來,公西涼開門進去,便看到了坐椅子上的人,與那天有些瘋狂的人不同,如今他似乎又變成了翩翩公子。
“沒想到,三哥你那麼厲害,我竟是完全招架不住,這樣也好,這地方我待著也挺習慣。”
“習慣就好。”
公西涼坐了下來,兩人之間再沒有那種劍拔弩張,仿佛真的如兄弟一般。
“沈姑娘她怎麼樣了?”
“她現在是皇後。”
“我早知三哥你心儀她,所以父皇擬下這聖旨的時候,我便知道有這麼一天,倘若沒有後麵這一旨遺詔,三哥你定會把皇位讓於我,終究父皇野心太大,以為一個傀儡香就能困住你,哎。”
公西決幽幽的說道,將手中的琴放下,眼裏有了一些笑意。
而自己,明知把後一旨遺詔拿出來會是這個結果,卻依舊是沒有遲疑,果然啊,人都很奇怪。
“公西邪呢?”
“走了。”
“嗯?”
公西涼蹙眉,他還有很多事想知道,怎麼那人就走了。
“你這皇宮困不住他,他既想走,便讓他走吧,三哥,他也是個可憐人罷了,我們都是可憐人。”
公西決淡淡說道,蒼涼的望了望天,生在帝王家啊,真是可憐。
公西邪與公西涼一母同胎,卻因為出身在陰時,被視為不詳,其中一人必須以毒物喂食,終年不得見天日,公西邪就是那個不詳的孩子。
所以他這麼多年有怨,那也是應該的,公西家欠了他,也欠了太多人。
“我沒有想過攔他,他想走便走,你也是。”
“這裏清淨,我挺喜歡,三哥,我時常在想,若我們不是生在帝王家,我這雙腿是不是就不會壞,你也不會中傀儡香,他也不會一輩子像個怪物一樣活著,我厭惡這個姓氏。”
“沒有選擇。”
公西涼拿過對方的琴,在手中勾彈了起來,兩人都不再說話,隻是那琴聲,總有一種看破了紅塵的高深。
……
“你可想好了與我一起走?”
秦邪,準確的說是公西邪看著兩袖清風的人,眼裏閃過一絲什麼。
“嗯。”
“你的仇呢?”
“冤冤相報何時了。”
公西邪眉眼一挑,不知怎的,心裏竟覺得這樣也不錯。
“咫安,這可不像你。”
“這世間,誰又還像自己,我跟你走,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咫安眉眼認真的把麵前的人望著,池陽一變,他便有些想通了,人這一生何必執著於那些苦痛,不如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好,上來。”
公西邪伸出手,放在了咫安的麵前。從前不敢露出的臉龐,如今卻大大方方的暴露在陽光下,那股魅惑,似乎連這方的空氣都醉了。
咫安眼裏一喜,馬上伸出了自己的手,腳下一點,上了對方的馬。
公西邪一打馬,馬蹄便飛出去很遠,身後的京城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模糊成了一幅記憶裏的山水畫,他們知道,這輩子是不會再回來了。
茫茫大千,十萬世界,從來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們如此厭惡。
……
公西涼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出了房間,背後公西決依舊低垂著頭,若是不生在帝王家,該多好,他們每個人的結局都不一樣。
午時,他又去了沈濯的宮裏。
沈濯每天倒是過的愜意,寫詩作畫,好不快活,而她的詩畫常常被宮女收集,拿到民間高價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