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飽好容易貼著洞穴岩壁頓著腳走路,才沒跌倒,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幅驚人的景象!
無數隻鮮肥懸掛在洞穴兩側的岩壁上,兩側岩壁散發著灼熱的紅光,一列列鐵鉤釘在岩石上,吊著無法計數的褪了毛的雞鴨等家畜,經受著火窟的煙熏火燎,滾燙且冒著熱氣,陣陣香煙冒出!
自從看到這些,天飽的口水滴答就沒停過。可又得顧及腳下油脂膩滑。他邊咽著口水,邊盡量小心地挪步,心中卻很期盼能跌倒在一堆烤雞烤鴨上麵!
走了沒多久,天飽的眼睛被煙熏得著實不停流淚,連忙用小秋給的麻布擦了又擦,還是小秋師兄想的周全啊。
這火窟綿延不絕,仿佛沒有盡頭。
觸手可及都是美味,有些烤雞烤鴨的皮層已烤得呈棗紅色,吱吱冒油,肉香四溢,皮脆肉香的樣子,天飽忍不住用手去摸了下,燙的小手指頓時起了泡,心裏一驚,腳下沒把持得住,再次跌倒在地。
他吮了吮手指上的泡,疼是疼還沾了點油脂,在舌尖融化,香啊。
“哪個饞鬼來了?”一個尖利的聲音從火窟深處傳來。
天飽慌手亂腳地想站起來,無奈手一滑又跌倒了。
一隻枯枝般的手伸出來,一把將他扶起:“饞了吧?有你吃的,莫急!”聲音雖然尖利刺耳,語氣卻有兩分和氣。
熏肉老妖?天飽心裏閃過這個詞。
這是位近乎一絲不掛的高大老者,和洞口的那位一樣精瘦、禿頭,渾身肌肉黑黝緊繃,僅在腰間草草裹了根布條,要不是兩隻眼睛撲閃,露出一口白牙,活脫脫是塊熏人肉幹。
“熏肉老妖”揮手點了點,天飽腳下頓時出現了一條銀色通道,蜿蜒向內,毫不膩滑。“熏肉老妖”轉身往火窟裏走,邊走邊對天飽說:“先分到我火窟來的童子算是有福了!你看看這成千上萬的鮮肥,隨意揩點油給你拌飯也強過喝那餿肉粥!”
天飽盯著“熏肉老妖”的手腕上,青筋暴露的左右手上各套著一隻金光閃閃的手環,盯著手環似乎自己熏的流淚的眼睛也沒那麼難受了。
跟著火窟更加深入,兩側岩壁上吊掛的已經是體型較大的鮮肥,天飽認得有的是豚豬,有的象水牛,還有的個頭特別大用了利刃加固在岩壁上,象是黑熊。
這麼多肉啊,怕是把全村人都請來吃,從秋吃到夏也吃不完吧!要是能立馬偷隻烤鴨帶給爹娘就好了!家裏養的鴨病死了,煮了鍋湯天飽還沒來得及喝,就被爹端去供奉給玉麵真人,娘和他都幹巴巴地望著。
但凡天飽聞過的味道都深深記在心裏,剛才那一路走來恐怕有成千上萬種味道需要分辨。
忽然,一股古怪的膻味撲麵而來,原來他們已經走到了一拐彎處,洞穴分成了兩部分,兩條通道向著不同的方向,而那股古怪的膻味則是從左側通道傳出。
“熏肉老妖”帶著天飽走向右側,瞥到天飽仍舊扭著脖子看著那左側通道,不悅地說:“瞎張望什麼?那裏不是你該望的地方!速速跟來!”天飽趕忙老老實實跟著“熏肉老妖”向前。
“熏肉老妖”領著天飽走到這條通道的盡頭,終於到了處開闊的所在,隻見整麵岩壁被挖了個大洞,洞裏烈焰熊熊,火苗躥突,但是壓根看不到幹草、秸稈這些天飽熟知的燃火的東西。
這火,仿佛是從岩壁裏頭燒起來的,裏麵隱約吊著東西在燒烤。火勢忽大忽小,似有規律。
往“烤爐”深處看了一眼,天飽就覺得嗓子冒煙、幹的要命,舔了舔嘴唇,竟已幹燥開裂。
這烤爐前有幾個石凳石桌,煙霧嫋繞中,依稀看見岩頂居然貫通,窺見一角天空,也虧得有這點透氣的地方,否則人真要活活被嗆死。
“熏肉老妖”見天飽舔著嘴唇,拿了個盤放在石桌上,貌似威嚴地說:“趕緊吃喝,今日有的忙!”
天飽連忙坐到溫熱的石凳上,煙霧太多盤子裏是些什麼吃食看得不甚清楚,反正聞起來都是香味。
他先拿了個壺一樣的東西喝了一口,發覺是赤瀑水,趕忙咕嚕嚕往肚子裏灌,拿了塊肉咬了一口,貌似是烤鴨,肉香四散。真好吃啊,天飽風卷殘雲地吃完了。
“熏肉老妖”問道:“你叫甚麼名兒?”,天飽這才發現老
妖的兩隻眼睛熏得像倆爛桃。
“弟子名叫天飽!”他畢恭畢敬地回道。
“咯咯,天飽,靠天吃飽,光憑這名字你就餓不著!”熏肉老妖發出瘮人的笑聲,指了指火爐:“這爐裏正在烤著要緊的物件,我快一年未曾合眼了,上下眼皮不聽使喚!要去眯會,你在這盯著,聞到一絲焦味即刻喊醒我!萬萬不可耽誤!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