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祖宗禮法所限,紫禁城內慈寧宮顯得肅穆幽雅。
正殿為黃琉璃瓦重簷,偏殿均為灰色的瓦片,狹長的院落,唯有那點綴其中的山石水池、花草樹木帶來些許生氣。
張皇太後端坐在正殿內,頭戴十二龍九鳳冠,還戴了最愛的玉雕番蓮花寶釵,右手不斷摩挲著那串象寶老佛珠,眼中透出絲絲期盼。
那隻作孽的圓肚青瓶子她暫放在一淺真人那裏,實在受不了瓶中的魂魄每日吵鬧不休!
瓶中除了那個不死心的孽子,淒淒切切喊娘喊得比什麼時候都親熱!
還有一幹老鬼盯著她要人,責問她把天飽弄哪去了?
一個布衣少年,怎地收服了這許多人心?連鬼魂都掛念他!
連自己這個老皇太後,拋開皇權紛擾,竟然也隱隱有些想見他。若自己是十八少女,或許也不會放過這英武少年吧。
想到這,張皇太後不禁摸摸自己芳華已逝的老臉,有些臊熱,莫不是因為春天百花盛開,攪得心裏不安?
聽李公公說,近日永淳公主往天飽那裏跑的特勤快,還假借懿旨恐嚇禦醫!
這潑丫頭!金枝玉葉怎能和這一介布衣接近!
何況,天飽還是個危險分子,日後或許是大明萬世基業的心腹大患!
張皇太後心思紛亂胡思亂想中,總算要把天飽盼來了。
天飽一路上跟著李公公穿行在紫禁城中。
偌大的宮城裏,隻有稀稀落落幾個太監出入,高深的宮牆,讓他感到很是壓抑。
很長日子以來,他都忘記了朝廷的存在,傳說吞噬派霸占噬山聚著些食人妖魔,從來沒有官差敢踏入方圓百裏半步。他們得以在這世外桃源逍遙自在。
在宮裏養傷的這幾日,住在雕欄玉砌的宮殿,吃的是山珍海味,穿了華衣貴服,沐香湯藥浴,可是就讓人渾身不自在!
一隻白鴿從紫禁城的天空飛過,天飽心生羨慕,想著要趕快回家,回噬山!
“少俠,穿過這長信門就到正殿了。”
李公公用手中拂塵指點道,一雙曆經事故的老眼,銳利地射向天飽披在肩頭的衣裳。
天飽明白過來,隨即將披著的衣裳穿好,理了理。
李公公在慈寧宮正殿門口通報道:“皇太後,少俠人就在外頭了。”
“宣他覲見!”張皇太後急道,忙手捋了捋剛染過的青絲。
身邊伺候的宮女覺得好奇怪啊,怎麼皇太後今天有點緊張?不就是見個山野少年麼。
“天飽拜見皇太後!”天飽挺身而立,不知拜見禮數也不想參照什麼鬼禮數,隻是雙手作了個揖。
李公公悄悄用手肘碰他示意要跪下,天飽隻裝作渾然不知。
“少俠免禮!”張皇太後沒有怪罪,居然笑了!
她覺得男人就該有點血氣!不象死去的夫婿明孝宗,過於懦弱,畏首畏尾,索然無趣! 耽擱了她最好的年華。
天飽淡淡道:“謝皇太後。”這老婆子招呼也不打就把青瓶子從自個身上搜走了,也招他反感。
“賜坐!上茶!”給李公公下旨,張皇太後板起了臉,依舊無上威嚴。
“少俠,哀家念你除魔有功,特賜你十萬兩黃金、官從三品,賜噬山為禦山!你看如何?”張皇太後嘴角露出一絲自得,古往今來,人人所求無外乎名利二字,想這少年怎能免俗!
天飽咂咂嘴,謝道:“謝過皇太後賞賜!黃金我收下了。那三品官帽和禦山之封號,還望皇太後收回成命!”
李公公站在一旁冷汗直冒,天飽忒大膽忒不知好歹!有這麼和皇太後說話的麼?
“好,你倒說說為何不受這兩樣封賞?”張皇太後饒有興味地問道。
“俺是個粗人,也是個野人,性喜自由自在,若當了官受拘束不說,對上唯唯諾諾對下狐假虎威這事俺就做不出來,何苦受罪!”天飽直言不諱。
張皇太後笑笑算是準了,又問道:“封噬山為禦山,你和門下弟子每年都將得到朝廷劃撥錢糧,有何不喜?”
天飽長歎一聲:“皇太後有所不知,噬山於我之前乃是吞噬派占據,整日屠殺生靈,山上白骨皚皚,連泉水流水都是殷紅!這樣的凶煞之山若封為禦山,怕衝撞了皇家王者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