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小親的右眼皮便跳得厲害。 她對著雲鏡梳妝時,驚訝地發現自己原本烏黑油亮的長發,夾雜了許多白發。昨夜又夢見了天飽,夢見他一臉決絕,在玉女峰上甩開自己的手臂,昂然而去。真是冤家!
葷素勢不兩立,從吞噬派到奇門噬神,天飽和素貞派這些年的仇怨已無法化解。 玉綿姐在半年前卸下掌門之位,獨自前往雪域高原閉關修煉,至今杳無音訊。原本素貞派的四大護法,除了玉綿姐,最溫柔嬌弱的蝶衣姐在三月前病逝,香菱姐一心向佛兩耳不聞窗外事,隻有綠泊姐能和她有個商量,帶著不足百名的女弟子們苦苦支撐門楣。
小親搖搖頭,繼續用象牙梳緩緩梳理著長發,想著要弄些烏葉草來染黑長發。 前些天有名女弟子犯了“男戒”的門規,和走山串村的一個賣貨郎私通,原本應斬,但在綠泊姐的勸說下,她一直沒有決斷。那名女弟子年方十八,和當年的自己一般俏麗,也和當年的自己一般大膽,敢於追尋幸福。
人生如朝露,青春稍縱即逝。 小親用剪子修剪著自己發白的頭發,心想罷了,還是放他們下山成親去吧。她打心眼裏痛恨素貞派的“男戒”門規,違背陰陽調和的天道,一個女人,不婚、不孕,沒有夫婿孩兒,孤老一生真是悲涼!看看玉綿姐,多好的一個人,後來性情大變,症結便是她那顆心很少感受溫暖,也沒有伴侶可傾訴!蝶衣姐臨終時吐露了終身沒有愛過的壓抑苦悶,郎中也說她的病乃是心神鬱結所致!
素貞派曆代掌門為何從不糾正這個致命的錯? 也許某天,小親便會下令,素貞派所有女弟子和尋常女子一樣,有歡愛之權、有成家之望!
小親正在沉思,房門卻被“咚”地一聲撞開!
“掌門,大事不妙!”女弟子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急促之間忘了禮儀。
“怎麼了?”小親並未責怪女弟子,曆經劫難,她們在素山苦熬歲月早已情同姐妹。
“天眼噴出了無窮血氣,和滾滾紅煙!”女弟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小親將剪子一把拍在梳妝台上,匆匆披上藍袍,修長苗條的身影如同一道藍色閃電,在山間一閃而過。
素山天眼,那個深陷地下的巨坑,自從上次天飽他們墜入其中被胡嘯天救出後,吸力更甚,素貞派女弟子巡山都不敢靠近周圍五裏。今日,天眼中竟然噴出數百丈的紅煙,伴隨著陣陣血氣直衝雲霄,莫說素山群峰,站在噬山也能看得分明。
小親藍色的身影佇立在天眼邊緣,這巨坑雖然吸力甚大,但憑她如今法力足以站穩。
綠泊聞訊而至,卻腳底一滑險些跌入巨坑,虧得被小親一把拉住。
“天啊,小親妹妹,這怪坑裏噴出的究竟是甚麼東西?”綠泊捂著胸口,驚呼連連。
“綠泊姐,小親也看不出這血煙的古怪。”小親提取最高真元,亦看不到巨坑底部情形。
“玉綿姐這麼久也不回素山,真是把我們姐妹都忘了!”綠泊想起玉綿心裏就來火,玉綿自從眼睛瞎了便瘋瘋癲癲,在一個雨夜留下寥寥數語,拋下重病的蝶衣,還有素貞派的眾姐妹而去,泥牛入海杳無音訊。若是玉綿在這,姐妹們的心也能篤定不少。小親,作為掌門畢竟還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