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尤爺(1 / 2)

邁著步子漸漸走出了別墅群,來在了踢馬莊的最北方。

如今的踢馬莊可分為前莊和後莊,前莊是新蓋的小樓別墅,整齊劃一,幾乎都是一個模樣。而後莊則是踢馬莊原來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大部分舊房屋被拆遷,正要修建一個大公園。

莊中的人大都沒有晨練的習慣,所以偌大的後莊沒有半個人影,所以這裏顯得十分蕭條和空曠。

“昔日有個三大賢,劉關張結義在桃園。兄弟們徐州曾失散,古城相逢又團圓……”

忽然一聲高亢有力的京劇腔響徹雲霄。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憋了許久的紅日忽然跳將出來,霎時間金光四射,令我渾身一暖,抬頭再看整個後莊籠罩在一片金色的海洋裏。

緊走了幾步,轉過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正東方向有一個高台,高台之上此時正站著一個精神抖擻的老者,白衣、白褲,手中一杆長柄大刀揮舞的虎虎生威,且舞且唱。

再一細看,此人丹鳳眼,臥蟬眉,闊口、大臉,一縷花白的胡須飄飄灑灑蕩在胸前。一步一踏,仿如天神降世,一板一眼,好似再世的關公。

火紅的太陽在他身後徐徐升起,而他揮舞的大刀越來越快,唱詞也越來越急。

嘩啦啦打罷頭通鼓,關二爺提馬跨雕鞍。

嘩啦啦打罷二通鼓,人又精神馬又歡。

嘩啦啦打罷三通鼓,蔡陽的人頭落在馬前。

我雖不懂戲,但也被此情此景,此人此神所感染,情不自禁的大叫了一聲:“好!”

台上的唱詞戛然而止,老者把大刀往身後一背,眯起了丹鳳眼向我看了過來。

“小娃娃,你可懂戲?”他高聲問道。

我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不懂。”

“那你嗚嗚渣渣的亂喊什麼,好端端斷了老夫的戲路。”

“老爺爺您別生氣,我隻是一時被戲中關二爺的情義感動,再加上您老唱的是……是真好。”我也想不出什麼讚美的詞來。

“哼!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眼睛裏除了名利,就是美色。還懂什麼是情,什麼是義。”

老人耍了一個刀花將大刀狠狠的杵在地上,轉身下了高台。

刀柄入地發出一聲巨響‘叮’,單是這聲響就知道此刀分量不輕。

看這老人的年齡怎麼也七十往上了,卻耳不聾,眼不花,麵色紅潤,聲如洪鍾,還這麼有力氣。我不由得好奇起來,跟了上去胡亂的拍起了馬屁。

“老爺爺貴姓,今年高壽啊?”我知道老人們最喜歡問年齡,這樣顯得自己活的長。

不過這老頭卻沒正眼看我,順手抄起一瓶白酒,一口氣就是半瓶。末了,長長舒了一口氣說:“尤三泰,今年……我想想啊……九十九了吧。”

我的天啊!九十九歲的老人居然可以是這個樣子,這……這是要成精的節奏啊!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高壽,絕對的高壽,期頤之年呐!”我由衷的讚道。

“哼!”尤爺哼了一聲神色變得哀傷起來:“活的久又如何,大哥、三弟早早的走了,我又不能隨他們而去,空在這混濁的世道苟活而已。”

大哥?三弟?難道這個尤爺入戲太深,真當自己是關二爺嗎?

再問之下才知道並非如此。

麵前的這個高台有著幾百年的曆史,每年在固定的日子都會上演桃園三結義。尤三泰和他的兩個兄弟繼承了師傅的衣缽延續著劉備、關羽和張飛的故事。

一唱就是幾十年,期間幾經動蕩卻從未間斷,直到那兩兄弟相繼去世。

“現在的人都去聽歌、追星、看電影了,誰還學這個,隻等我死了這出戲就失傳了。”尤爺說完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瓶酒喝了進去。

我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卻又無可奈何的閉上了嘴。

“小娃娃,你為什麼不按套路出牌,按理說你應該站起來說你願意學才對。”尤爺紅著臉看著我。

“我……我,讓我聽還行,唱……真不行。”

“好……”他忽然站起來喊道:“敢說真話,還算是個好孩子。勸你一句,快些離開踢馬莊。”

我愣了,他怎麼忽然翻臉了呢?

“我尤三泰在這裏活了近百年,沒有一件事能逃得出老夫的眼睛。聽我一句,踢馬莊的事你別管,也沒那個本事管。”

我一聽腦子裏劃過一道閃電:“尤爺,莫非您知道這詛咒是誰下的嗎?”

“詛咒!哼哼。”尤爺冷哼一聲喊道:“這是報應,整個踢馬莊男女老少五百三十二口的報應,隻等我一死,所有人都要還賬。”

“尤爺,你一定知道什麼,快告訴我。我雖然是無名小輩,但我二師兄可是李半仙,還有幹爹老龍頭也是道上響當當的人物,一定會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