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日出門前楚瑾及時叫住了她,隻怕她根本不會知道,楚家人原來並沒有徹底地脫離皇權。
當年楚公子夫妻寫下讓位詔書時,還在暗中與接管皇權的玉家人定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玉家人感念楚公子大義,相定隻要楚家人願意,皇位隨時拱手奉還。而在玉家人掌管大雍的百年之中,這個不成文的規定自然也隨著皇權的更替,一直延續了下來。
隻不過,楚家人意不在此,是以從未想過要將皇位收回,卻是在每位皇帝即將傳位時悄悄出現,對皇位繼承人的更替做個權衡和參考,實則,就是檢驗繼承人是否合格。
當然這都是玉家人認為的,楚家人卻不這樣認為,因為他們在出現時實則並沒有過問過繼承人,甚至連繼承人是誰都不知道。
楚家人出現的三天裏,兩家承繼了百年的老友多半都是在對弈下棋,互相調侃,一個說著這些年自己在外遊曆時所見所聞,一個則在絮叨著自己在位時的各種煩惱。
總之,每次楚家人出現,都是相見甚歡。
但是,這次,卻不同了。
月初晴在楚瑾拿出那封先帝遺詔時,就已經知道了。難怪自從赫連瑾父子來到明月宮後,明月宮在外的各項生意遭到各種明裏暗裏的破壞,還有那些土地,不是遭遇看似天災的天災,就是被各種土匪強盜搜刮一空。
不僅如此,明月宮周邊亦有各種動蕩,幸好,莊子裏那些俊男侍衛們都是念冰念雪從君舍裏帶出來的驍勇,才將這些接連不斷的騷擾平息。
“這封遺詔,是在先皇後即將臨盆之時,先帝交予我的。這次出山,我也是為了送這個來,隻是,哎,皇帝好像並不喜歡這個遺詔的出現。”
楚瑾將遺詔交給她時,聲音有些無奈,無奈於先帝後繼之人會如此貪戀權勢,無奈於皇帝明知道先帝有遺詔留下,卻仍然執迷不悟,想要將自己的皇位傳給兒子。
“咳咳。”
老皇帝大手抬起,重重咳嗽了一聲,堂中所有竊竊私語的百官們,已然鴉雀無聲。
月初晴微微抬起下巴,給了老皇帝一個燦爛的笑容。今天,就是你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了。
老太監奉上一杯熱茶,老皇帝一揮手,沉重的聲音響起,卻是對著一旁震驚的月利功:“月將軍,這,可是你的女兒,初晴?”
月利功怔愣半晌,慌忙站起身來,拱手,聲音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什麼而微微顫抖:“回避下,是,是,這是末將的女兒。”
末了覺得不妥,又加了一句:“是養女,養女。”
月利功的話更加證實了月初晴時楚家後人的說法。
“哦,朕也快活到頭了,還真是沒有像今天這樣遇到了這麼多新奇的事。”老皇帝聲音辨不出喜怒,“先是月初晴根本不癡傻,也並非月家長女,後是身兼明月宮宮主以及楚家後人的雙重身份。月利功,這欺君之罪,你是不是該給朕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