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酸了太酸了。”唐小婉興致沒了,開始消滅她的螃蟹,邊吃邊說,“梁夢琳,你以為你是誰?瓊瑤小說的女主角啊?這都啥年代了?想玩浪漫?自個兒玩去吧,你為愛情跳樓自殺,決不會有人為你投海上吊!當今的情感世界和當今社會一樣講究來實的,節奏倍兒快。過去看小說,看到最後一頁男女主人公才捅破愛情的窗戶紙,如今不等看到第二頁,男女主人公就上了床,看到第三頁,男女主人公已經分了手,各自尋找新曙光去了。這就叫現代化高速度。人生苦短,誰有空陪你玩深沉啊!”這個唐小婉時而幼稚得可以,時而又深刻得可怕。
“你那叫性,不叫愛。我可以沒有性,但不能沒有愛。可現在我們仿佛被上帝遺棄在了愛的荒漠中,找不到愛,真的找不到愛了。”梁夢琳詩一般蒙朧的眼睛裏充滿了渴望和迷惑。
“誤區,一個根本性的誤區。”康明結束了攻克螃蟹的首輪戰役,用餐巾紙擦了擦手說:“性愛,性愛,有性就有愛,愛情虛裏冒套的,有一搭無一搭,沒有愛情照樣能上床。”
梁夢琳不服氣,“真正的男人應該懂得愛。”
康明毫不客氣:“依你的標準,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男人。”
得!針尖對麥芒,他倆沒戲!林惜雪反而輕鬆了。
康明想吸煙,梁夢琳怪叫了一聲:“太沒紳士風度,野蠻!”
“好好好,我一邊抽去。”康明躲到一邊“紳士”去了。
現在筵席上是女性的世界。話題依舊,用褒義形容是更開放了,用貶義形容則是更放肆了。
夏露說:“做女人難啊!是誰說過,一個好女人就是一張包袱皮,什麼都能裝進去,而我是一張裝來裝去最後還是裝漏了兜的包袱皮。如今這世上,要找出一個能讓女人癡心不悔的男人,比找漢代的出土文物還難!就說我的前丈夫,該我裝的我都裝了,他脾氣暴躁我接納了,他不盡丈夫的家庭義務我接納了,他找情人我也接納了,可最後不還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被淘汰出局了,她說得淚眼蒙蒙頗有點痛說革命家史的味道。
“活該!”唐小婉毫不同情,“你輸就輸在接納得太多,把自己弄成了一塊可憐兮兮的破抹布。其實男人比女人還賤,你越寵他就越歪歪屁股,越晾他就越上杆子。我就不做什麼都裝啊裝啊的包袱皮!別看我生活中缺不了男人,可我是最堅決的獨身主義者。我才不想依靠誰呢,在這個世界上你連自己都未必靠得住,還想靠別的男人?我是‘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想要的男人我就招招手,玩膩了,就喀嚓——拜拜吧,您哪!對不起,‘請把我的痛苦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幸福留下’。”她得意洋洋地唱了兩句,又接著說:“你千萬別動用你那高尚的憐憫心,你以為男人真的會痛苦嗎?才不呢!你說咱倆散夥吧,他能假模假式地問句‘為什麼’,那就可以得‘優秀男人’勳章了,多數男人連理由都懶得知道,沒等你說完,扭頭就去擁抱新溫柔了。”
“你這家夥,行!夠瀟灑。”夏露是性情中人,很快就能把眼淚變為笑容,她打趣地說,“說說看,你用什麼高招,把男人招聘到迷裙之下,莫不成先撩開大腿給他們瞧瞧?”
“呸!那不太賤了。其實這訣竅就像層窗戶紙一捅就破,聽好了,就三句話:出廳堂要像貴婦,下廚房要像村婦,進臥室要像蕩婦。這第三條最關鍵,學問也最深奧,至少得進修到‘博
士’水平。有了這三條你就‘渾身是膽雄赳赳’,什麼樣的男人都能對付。不用去找,他們也會排著隊等待你的淘汰。”
林惜雪不是吃驚而是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