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創建全國衛生城，全市都在大清掃。辦公室裏亂哄哄的，連正常的工作秩序都打亂了，真搞不清工作是為了評比，還是評比為了工作。林惜雪聽見唐小婉在外間屋盛氣淩人地發號施令，一會兒說你把這個搬到那邊去，一會兒說你把那個搬到這邊來。不時還夾雜著幾句侮辱性的語言，什麼“你真笨”，“豬腦袋”！林惜雪納悶，這是吆喝誰哪？就是雇用民工也該客氣一點嘛！她出去一看，怪了，那位被吆喝得像隻沒頭蒼蠅一樣團團轉的“清潔搬運工”，竟然是一位穿著製服的年輕武警軍官。
“他是誰?”林惜雪問。
“姓王，”唐小婉沒好氣地小聲罵了句，“王八蛋!”
林惜雪動氣了：“人家在幫你，你怎麼還罵人家?”
唐小婉小嘴噘得老高，“我沒罵他，我罵的是他。劉英凱!”
終於有人提起他了，林惜雪有一種抑製不住的激奮，希望談下去，“劉英凱怎麼啦？你作秘書，他當司機，八竿子也搭不著呀。”
“臭司機！有什麼了不起！還沒有哪個男人這麼對待我。”
“到底怎麼回事？
“我喜歡他。”唐小婉一點不含蓄。林惜雪不由地佩服，現在的女孩子真夠生猛的。她問：“你喜歡他，幹嗎找小王出氣?”
“我要氣氣他，別以為我唐大小姐沒人要!”
唐小婉接下來的敘述，更令林惜雪啼笑皆非，感到不可理喻。
唐小婉說，劉英凱，你真棒，我想和你練練。劉英凱說，誰付錢？唐小婉說，我主動，我付錢。劉英凱說，多少錢？唐小婉說，你開價。劉英凱說，一千元。唐小婉說，價碼太高，特等應召女郎也沒這個價。劉英凱說，我是男的，勞動強度大。唐小婉說，臭美。你都快餓死了，別撿了便宜還賣乖。劉英凱說，你要這麼說，我一千元也不幹。唐小婉說，少拿把，天下的臭男人有的是。劉英凱說，你盡管去找，別再來煩我。唐小婉說，你真的不要我？劉英凱說，你給我作女兒，我就要。林惜雪覺得可氣。這***比金錢交易更讓人難以容忍。她淡淡地說：“小婉，別再胡鬧了。我看那個小王挺好的。”“小男生有什麼好玩的？除了上舞廳吃夜宵就沒別的節目。小王倒好，更純潔，至今還停留在吃雪糕看電影的初級階段，沒勁透了！”“和劉英凱就有勁了？你在他眼裏還是個孩子呢！我就搞不懂，年齡差距那麼大，有什麼共同語言?”林惜雪教訓說。唐小婉根本就不聽教誨，振振有詞地反駁說:“這您可就老冒了，老男少女，現在最時興這個。成熟的男人才有味道呢。我也看透了，我天生就是做‘第三者’的料。結婚可不是我計劃內的事。
‘天長地久’煩不煩哪！我可受不了，我隻要‘曾經擁有’。”林惜雪啞口無言。她不能理解那種感覺，也許她真的落伍了。唐小婉出去了。林惜雪頭腦有點亂。
冬天的夜來得特別早，冬天的夜延續得特別長。漫漫冬夜的思念格外綿長。她現在怕回家，怕獨守空房的寂寞。林惜雪渴望能有一件重大的事需要她全力以赴地去做，以轉移注意力，割斷她的情絲。這件事終於來了，但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