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鍵聳了聳肩,“你問我,我問誰去?這件事是廖老板決策的,我不過是一個執行者。廖總大概是出於戰略考慮吧,他對你們林總很介意,認為在未來十年中,能與希文集團抗衡者藍德公司也。廖總的腦袋瓜可不白給,他決策的許多事,當時都讓人費解,經過時間檢驗又都被證明是正確的。所以我也懶得去想它,叫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吧。不過這件事恐怕要放三個月。”
“為什麼?”
“一方麵已經進入冬季了,施工不便。再說老板剛接下海外一宗大訂單,資金要放出去周轉一下,這可是筆好買賣。”李鍵毫不設防地把求購建築鋼材的傳真合同遞給劉英凱看。
劉英凱幹鋼廠出身,隻掃了一眼就警覺起來:“李鍵,這可是國內廢棄標號。”
“國內廢棄了,國外不是還沒廢棄嗎?”李鍵毫不介意。
“發達國家早廢棄了。”
“發展中國家不是還沒廢棄嗎?”
劉英凱認真了,說“你們也不是做鋼鐵生意的,人家為什麼要找你們訂貨?”
“我們有實力啊!”李鍵自豪地說,“如今經濟不景氣,沒幾個企業能拿出這麼大一筆流動資金來做這種大宗生意。”
劉英凱拍了拍李鍵的肩膀道:“聽我說,老兄,你不是在大學當講師了,商場險惡,輕率不得。勸勸你們老板,放棄吧!”
李鍵看了看表說:“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正式簽約了。”
說話間,廖希文走了進來,他們同時站了起來。廖希文一眼就認出了劉英凱,這個人給他的印象很深,不僅是因為他瀟灑自如的雄辯口才,更難忘的是他撫摸過林惜雪的頭發。但廖希文直感地相信,他和林惜雪不會有更深的關係,他了解林惜雪,林冰堰可能喜歡他,但決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輕易地接受他。退一步講,就是他和林惜雪有某種曖昧關係,他也不會為兒女私情辱沒君子之風的,當人居高臨下時很容易寬容明顯弱勢於自己的對手,他不就是一個小小律師嗎!他寬宏地伸出手,說:“吳律師,怎麼有空到這來?”
李鍵趕緊解釋:“我們是戰友。”
廖希文盛氣逼人:“吳律師,你那一元錢的官司打得可有點創意,不知師出哪家高門哪?”
“自學。”劉英凱撒了謊,有點找不準感覺,他尷尬地搓了搓手說,“廖總,我解釋一下,那一元錢的官司是我一時心血來潮,多有得罪,還請廖總見諒。”
“見諒?”廖希文看了看他,故作漫不經心地問,“是林惜雪讓你來的?”
“這和林總沒什麼關係,純屬個人行為。”劉英凱說。
廖希文並不相信這是他的個人行為,但他敢於在對手麵前推功攬過,倒是忠義難得。他推了推眼鏡,又仔細看了看劉英凱,英俊精明,難得的是沒有浮躁之氣。他心頭掠過一絲遺憾,自己手下竟沒有這樣的人。他頓生惜才之心,說:“吳律師,那是誰的行為我們不去管它。當律師的職業道德就是,拿誰錢財替誰消災,這我理解。我付高於藍德公司兩倍的酬金,聘你做希文集團的法律顧問,怎麼樣?”
劉英凱愣了,他對廖希文的大將風度產生了好感,剛想開口解釋,李鍵慌亂起來,他沒把實情告訴廖希文,如果拆穿了,那是欺君之罪,他暗暗在背後踢了劉英凱一腳。劉英凱會意了,
說:“容我考慮。不過,有件事我倒想提醒你一下。”劉英凱拿過傳真合同說,“廖總,我看你們這筆合同有風險。”這並非表現欲,他倒真的對自己“一元錢”官司引起的冤冤相報感到歉意,很想彌補一下自己的過失。
“哦?”廖希文有些意外,“你有何高見?”
“直覺!”劉英凱說,“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們應當放棄,至少應當再仔細調查一下。”
“好!就這麼辦。”廖希文憑直覺就相信劉英凱的判斷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有用人不疑的氣度,他果斷地說:“李鍵,今天不簽約了,你拖住他們,理由嘛……”他想了一下說,“要求改為香港中資銀行開具信用證。”
廖希文出門時又強調了一遍:“吳律師,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與希文集團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