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糟糕的早晨
滴滴滴?滴滴滴??
“報時,新曆77年五月十一日,4點30,晨光公司提醒你,馬上起床!報時,4點30分,晨光公司提醒你,馬上起床!”
刺耳的鬧鈴聲把羅峰從睡眠中喚醒。每天這個時候羅峰都想砸掉這台鬧鍾,但理智總會及時阻止他。
第一,這個鬧鍾不屬於他。第二,這個鬧鍾他賠償不起。
這個簡陋的屋子裏隻有兩件電子產品。除了這台每天都會發出刺耳尖叫的鬧鍾,另外一件就是羅峰腳上的電子腳環。
腳環來自政府,每一個假釋中的犯人都需要佩戴。鬧鍾來自羅峰工作的公司,每個員工必須放在床頭。
羅峰拍停了鬧鍾,刺耳的聲音終於停下,而晨光公司的每日考勤也開始了。摸了摸自己的項鏈吊墜,確認自己還活著之後,羅峰從床上爬了起來。
每天早上的水是配額供給的,洗漱和飲用隻能選擇一個。而想要吞下堅韌程度不輸橡膠的能量棒,沒有一大杯水真的不行。
羅峰有兩個杯子,一個裝滿另一個隻裝半杯。他解下項鏈,銀鏈上掛著一個鴿子蛋大小的水滴形吊墜。
琥珀色的吊墜,有著溫潤的光澤。從羅峰記事起,這個吊墜就一直戴在他的脖子上。二十多年來,除了每天泡進水裏這一會之外,全都掛在他的脖子上。
一整條能量棒羅峰隻吃了一半,這些差不過可以提供整個白天的能量消耗。他又從剩下的能量條上切下一半,仔細的切成小塊,然後裝進一個小袋子裏。
結束極簡的早餐之後,羅峰從被子裏拿出了項鏈,那個吊墜現在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原本純色的吊墜,現在竟然變得透明。內裏星星點點的,就像藏了一片星空。而這個時候,那個杯子裏已經沒有水了。
戴好項鏈,羅峰拎起背包走出屋子,隨手關上了那扇沒有門鎖的爛門。在這裏生活的家庭,幾乎都沒有門鎖。
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麼可被偷竊的東西。而如果你有,小小的鎖頭也阻止不了任何事發生。
滿是垃圾的街道上,一群孩子正在打鬧。羅峰的出現立刻吸引了他們。孩子們立刻圍了上來,羅峰笑著掏出了口袋。把裏麵切成小塊的能量棒分給他們。
能量棒的味道糟糕至極,卻是貧民區裏最重要的食物。和水一樣,政府給每個人都隻有最低配額。
羅峰有一半的薪水都是用能量棒結算的。這樣可以用相對便宜的價格買入。因為能量棒就是晨光集團的產品之一。
孩子們突然又發出了一陣歡呼。比之前看到羅峰時還要響亮。他們立刻拋棄了羅峰,圍到了街道對麵一個年輕女人的身邊。
雪姐姐,是孩子們對她的稱呼。羅峰也有自己的稱呼,峰叔叔。
雪姐姐總是更受歡迎。因為她總能把味道糟糕的能量棒,弄出更好的味道來。
“早,林雪。”
“早,羅峰。”
“你今天不是輪休嗎?”
“臨時加班。”
簡單的招呼之後,兩人一同走向汽車站。班車是貧民窟通向市區唯一的交通手段。私家車隻屬於有錢人,無論是油還是電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消費起的。
車站,所有人在排隊等車。這裏的秩序非常好,不僅隊列整齊無人插隊,甚至連閑聊的人都沒有。
這與個人素質無關,隻與那些遊弋的人形機械警察有關。羅峰太熟悉這些機器了。他的工作就是組裝這些人形機器。
“這一列,打開背包接受檢查。”
合成音毫無感情的聲音,總讓人非常不舒服。而更加不舒服是這句話的內容,這種隨機檢查很有可能會讓他們無法按時登上班車。
羅峰隻是在心裏腹誹,沒有出聲抱怨。過往的經驗告訴羅峰,這個時候要盡量低調,不要引起機械警察的注意。尤其是像他這樣還在假釋期的人。
但很快羅峰就發現,站在自己身前的林雪今天有些不對勁。她好像有些緊張,不停的左顧右盼。
眼看機械警察已經很近了,羅峰輕輕碰了一下林雪,小聲的問她:“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