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8撞破奸情(1 / 2)

待壽奴等人走遠,湘綺愣愣地立在空闊的牢房裏,聽著遠處傳來的哭嚎聲陰森森嚇人,望著四周空洞洞的四壁沾染一抹抹暗紅的血跡,蒼蠅飛舞,腥臭氣撲鼻,心有餘悸,仿佛一切是一場大夢。

一群人簇擁了一個滿手是血的小個子郎中模樣的人走來,立刻有獄卒一溜小跑進來幾步踩了條凳去摘下房梁上蒙了紅布的小鬥。

獄卒機靈的說:“這個,便是那‘譚壽臣’割下的寶貝兒‘升’。”

紫袍官員同太監相視而笑點頭說:“就收了吧。”

門板抬出一個麵黃肌瘦的孩子,身上麻布單上滿是血漬,人似在昏迷,一隻胳膊垂在門板下,如懸空的短枝無力搖擺,就從湘綺身旁而過。太監捏了鼻子擺擺手說:“也是他的造化,這‘譚壽臣’就交給你們了,下月驗身入宮。”

湘綺始終低著頭,手在瑟瑟發抖,生怕節外生枝,如一場大夢,雖然是噩夢,結局是好的,隻因她遇到命裏的貴人。她寧願信這是真的。

卓柯摟她入懷,輕聲哄慰:“我可曾騙你?好端端的壽奴還你,從此脫離苦海。你要信我的。”

那聲音很輕,絲毫是胸臆中的一股氣,徐徐的緩緩地飄去她耳中。湘綺眼淚潸然地望他,那眼淚啪嗒的落下。

壽奴獲救了,她譚家總是留了一條血脈,總能告慰父母的亡靈,她想到這裏心裏那熱潮一浪浪的,反多了些寬慰,但依舊不敢相信去望卓柯,滿眼的感激。他卻鼓勵的目光看了她點點頭,讓她確定不是在夢裏。

牢頭嘟噥一句:“少將軍如何這般傾盡財力救個罪臣之子,搞不好還要惹禍上身。”

卓柯一笑:“譚大帥對我恩同再造。卓柯這功名,都是譚大帥保舉的。昔日我在軍中屢立戰功,家父因避嫌隱而不報去博個大公無私的清名,卓柯曆次沙場立功都是譚大帥上書朝廷舉薦,才有今日。”

聽了卓柯的話,牢頭讚道:“少將軍還真是個有情有意的人。”

湘綺心底不盡感激,眼前就是她譚湘綺的救命恩公。她同卓柯非親非故,雖不是萍水相逢,但是他仗義出手相救一無所求,讓她何以為報?反是滿心愧疚,那心中的感激瞬間化作傾盆而出的淚水,萬千道謝的言語被淚水擁堵在喉頭無法吐出,眼前迷蒙一片,哽咽聲更勝。

“哎呀,少將軍,此處不是久留之地,速速離去吧。若被人察覺,小的的頭就離開腦袋了。”牢頭兒極力勸說她們離去,無奈湘綺卻是一步一回頭,依依不舍,也不能再見小弟一麵。

卓柯送湘綺去城外的感緣寺,一路上無數的乞丐攔車乞討,或驚慌的從馬車前奔逃閃躲,空洞的大眼睛望著他們的馬車。那一雙雙企盼的眼睛,仿佛巴望甘露的幹涸土壤中蔫然奄奄的小草,萬物眾生總有這些無奈,種子撒在沃土千裏的地界就能欣欣向榮的燦爛,撒在幹涸的土壤裏就無力的掙紮枯萎。那股救了小弟後欣喜的快意倏然消逝,取而代之的反是一絲罪惡感令她良心不安,忍不住問他:“不是說,尋個死囚犯替小弟挨那一刀嗎?如何是個小乞丐替了壽奴?那小乞丐也是爹娘生養的,豈不害了他的一生?”

“有十二歲的死囚嗎?”卓柯本同她並肩坐在車裏,掀開轎簾向外謹慎的查望,聽她一言,不由放下簾沉了臉再沒了那分溫柔冷冷道:“你是真呆還是假癡?你弟弟和乞丐,哪個要緊的?顧自己都不得,哪裏還能顧他人?我最討厭這種假仁假義的話!”

她愣住,不想被他凶,也從不曾想卓柯會如此嚴厲對她申斥,看他鬱怒的麵容,如晴朗的天空蒙過烏雲,陰沉沉的令人生懼,但那斥責聲滿是關切。她心裏忐忑,雖然感念他出手相救,卻覺得自己是那劊子手,斷送了小乞丐終身幸福。

“那是個將死之人,權拿去充個數,也沒真動那一刀,不過撒了些雞血。看把你嚇得,失魂落魄的!他已經沒救了,是從亂墳崗棄屍坑裏刨來的,過兩日報個春瘟暴死就無人能查了。”卓柯長出一口氣,委屈地望她,湘綺破涕為笑,秀美的麵頰漸漸泛出淡淡的笑意,心中鬱結打開,歡喜掩飾不住的歡顏綻放在臉上。卓柯故意向一旁擠擠她,同她貼緊親密無間道:“隻知道冤枉人!你若是為父母官,要生出多少冤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