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綺落寞地想,看來此事是牽累了許多無辜。
“更有傳言,說是四夫人的死怕和大公子有瓜葛的。”雪狸話音未落,就被湘綺製止,“不得胡說!”
雪狸委屈道:“小姐,不是雪狸胡亂講。老爺罰了大公子跪祠堂祖宗牌位,都兩日了,大公子就一個‘徐庶進曹營’,緘口不言的,氣惱得侯爺都動家法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鬼火,把個大公子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老太太哭得死去活來才勸解開,大公子如今不吃不飲,也不許太醫來看病療傷,憑了是誰都命人擋駕不見。”
湘綺看雪狸認真的樣子,心裏也滿是替卓梓惋惜,想他一個男人,卓爾不群,文采蓋世,隻是單單在個情字麵前優柔寡斷,生出禍根又被 操縱在女人手中,顏麵盡失,危急關頭反是讓弟弟替他手沾鮮血去替他殺人滅口。如此沒有擔當的男人,即便學富五車才華橫溢又如何?
湘綺來到大公子卓梓的清濯軒,院內一片進進出出的忙碌,人人神色慌張。
一隊婆子丫鬟垂手立在堂下,探頭探腦地向珠簾內張望,竊竊私語。反是小廝們進進出出的端盆遞水地奔跑。
湘綺來到廊下,她低聲問身旁的丫鬟凝虹道:“如何不進去伺候?”
小丫鬟凝虹臊紅個臉答道:“老爺這兩日審大公子如審賊。宮裏來的太醫來都不讓靠近的,聽說是傷的地方丫鬟們不方便伺候,隻許小廝們近前去服侍。”
湘綺疑惑地望著那深垂的珠簾,掛在門上無力地晃動,似遮掩住室內無限怨念,於是心裏便猜測大公子的傷勢。
湘綺在廊下煎藥,聽到丫鬟婆子們在竊竊私語。
“依大公子這熬法兒,不吃不喝不上藥,這沒幾日人形的消損了。再如此下去,怕是……”
“也不知侯爺如何想的?如何對大公子如此痛下狠手,不知究竟是為哪出?”
婆子壓低聲音道:“你不曾聽說嗎?大公子行為不檢,別看平日裏規規矩矩的文靜模樣,怕是如此一鬧,雲鵠書院未必能回去了,大公子這逼淫庶母的罪名怕是難洗淨了。”
“不該呀?大公子不是要娶雲嫦小姐嗎?沒見這幾日雲嫦小姐都在這院裏哭哭啼啼得如個淚人般,可憐呢。”
“大公子這怕是在一心等死吧?”丫鬟才說出口,就一口掩住口。
湘綺在清濯齋廊下幫丫鬟凝香為大公子煎藥,眸光不時投進那光線黯淡的珠簾內,心緒不定。陸陸續續來了些人探望大公子卓梓的病情,都被書童成哥兒擋駕。
乳娘坐在石階上嚎啕大哭:“如此下去,可不是要枉送了性命?”
湘綺端起那晚藥,沒有尋常的藥香撲鼻,凡是那苦味帶了些腥澀的氣味,令人作嘔。
母親體弱多病,她日日在藥香中熏陶,誰想今日對這湯藥的味道難以忍受。
“苦了我一口一口奶水乳大了他,實指望有個念想盼頭,誰成想呀……”乳娘依舊在哭,湘綺將藥捧給乳娘,乳娘卻哭了搖頭道:“不作用,不作用,大官兒認定的事,定無反悔的,隻是我這做乳母的心裏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