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綺猛然撩衣跪下,舉動突然,反慌得卓柯雙手攙扶連連說:“湘兒,你是怎的了?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但凡有卓柯能辦到的,粉身碎骨都會替湘兒你去做的。”
湘綺思忖片刻,暗想如何才能說出內情,又不冒失,讓卓柯能安心去幫到她,她說:“那日提及的冤案和真相,湘綺夙興夜寐不敢淡忘。隻可惜湘綺是女兒身,無法替父申冤。如今尋到個法子,還求二公子代為成全。”
“你還叫我二公子嗎?”他責怪道,攙扶她起身。
湘綺抬眼,盈盈起身,眸光一轉,含煙籠翠,神色黯然寂寥,如秋水清泠泠籠著淡淡薄霧,別有番風致,更是楚楚動人。
“前番你提到對家父的栽培感恩戴德的話,湘綺至今不忘。譚家滿門受累,公子還能不忘舊情,可見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所以我要幫你。”卓柯牽住她的手,那手柔弱無骨,隻是冰涼如玉。
湘綺的心思隻一心想著如何能入闈應試,金榜題名。但眼前麵臨難關,無法入闈,或能求之人,隻有卓柯。
聽他由衷的表白,反給了湘綺無盡的勇氣,她咬牙一字一頓道:“湘綺要入闈科考,殿試麵聖,痛陳利弊為父申冤。隻是貢院入闈要搜身,二公子既然做簾官,還求為湘綺指條明路。其餘的,湘綺自會安置妥當。”她目光就落在卓柯眼眸上,一動不動,似稍一疏忽,他便會遁逃一般。
卓柯愕然地半開口,似被驚到,卻沒個言語,癡癡地忘了她,忽然眸光中露出詫異的笑:“湘兒,你莫逗笑了。你一女子,如何入闈?須得是省試高中的,才能來京會試。”
“是,湘綺冒名頂替一位臥病的學兄。”她說,言語堅定。
“那你二人都有欺君之罪,殺身之禍。”
“隻要替父鳴冤,湘綺死不足惜。”
“迂腐!可笑!”卓柯脫口而出,粗重的呼吸,麵頰也紅了一片。
湘綺感念他那份癡情,怕真拿自己當作親人,不想她去送死。她笑道:“若果然家父的案子平冤昭雪,聖上定會恕了湘綺的欺君之罪,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湘綺不孤。”
卓柯又思忖片刻,還是不安道:“湘兒,你此舉實屬荒謬,莫再執迷不悟。你可知,那科舉入貢院要搜身,搜身衣衫盡褪,便已露出馬腳。若有個閃失被當場擒到,依作弊論處,是要當場在夫子像前去衣重責二十板,遊街示眾。你個女兒家,還要顏麵做人的,誰能保萬無一失?我不依你!”
嗔怪憐惜的言語,仿如家人,湘綺黯然。
“湘兒,我答應過你,譚帥爺的案子,我們從長計議。我替你記在心上,隻是,不能衝動冒險。諸多事兒我也是身不由己,還有家父拘束著,你是知道的。”
湘綺想,聽卓柯的口氣,他是愛莫能助的,怕也是擔心她鋌而走險,讓她知難而退吧?
她淺笑中帶了絲自嘲:“湘綺是必去的,看來隻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