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9 母慈子孝1(1 / 2)

魏皇太後一臉溫煦的笑意,笑容就僵持在眼角眉梢,目視了兒子離去,悵然之意掛在眸光裏。

曾幾何時,那瘦小的身影牽著她黃羅廣袖撕心裂肺地呐喊:“還我娘親,還我娘親!”

她滿眼是淚去抱他安撫他,他卻一口狠狠咬在她手背,鑽心的疼痛。此刻,她撫 弄那傷痕淡去的手背,那淡淡的痕跡,似依舊撕裂般的痛。她恨那女人,恨那令她失去丈夫又失去兒子的女人,她會不擇手段的報複她,不能令她遂意。

黃鬆油燈,青羅小帳,禪房靜夜菩提樹影婆娑搖曳在床邊,那小娃娃就貼在她懷裏呢喃道:“娘親,怕……”她咬咬牙,櫻唇緊抿,怕?她自然更是怕,生死未卜,不知明日是生是死,有何噩運?她抱緊兒子輕聲哄慰:“不怕,有娘在,不怕。”

如今,臂彎裏那毛茸茸的頭,那暖暖的肉都不知去處,隻剩她一顆久經風霜的心,漸漸冷如霜雪,硬如磐石。

她極力掩飾失意窘迫,卻未逃脫玄慎明銳的目光。她見皇上目光中含著難以捉摸的笑望著她,又似是帶了幾分糊塗不解。

玄愷同卓梓告辭離去,殿內寂靜。

魏皇太後擺擺手,示意宮娥們退下,隻她同玄慎對麵而坐。

“哀家不過趕來湊個喜慶,聽說禦筆欽點了一名狀元郎,人物風 流,又是師出雲鵠書院。”

“人物風 流倒談不上,那新科狀元是青州人氏,同母後還沾個同鄉呢。隻是太過年少略顯文弱了些,所幸學識是頗有些的,才貫諸生是有的。”玄慎徐徐答,話音同那薰爐中的靜香一道緩緩飄出,有意無意地縈繞殿中。

魏皇太後笑笑道:“既是欽點的狀元郎,想必是有過人之處,才冠群雄才能暫露頭角,況且更是天子門生呢?”

那話拈酸帶醋,玄慎必定明白幾分。太後是來興師問罪,指責他的一意孤行,怕也是忍無可忍。

會試名榜尚未分曉,魏國舅便百般進言,托太後替他兒子魏忠廷鋪陳,誇讚魏忠廷才學過人堪當魁元;更有那王淵更是魏府姻親一派,便是有些才學入了貢士,卻也對這殿試三鼎甲的華名虎視眈眈。魏太後本以為魏忠廷能獨占魁首,或必在三甲之內,如今魏忠廷卻隻落得個二甲之列,並未能穩拿狀元,怕魏氏一 黨定然惱火。

“母後提起金殿對策之事,此事還頗令朕為難,其中玄妙怕隻八弟得知。母後得暇時,多開導八弟才是。朕本是分外青睞魏忠廷,自家親戚,知道根底的,日後堪當大用。隻是金殿對策,三言兩語便輸給了杜君玉,被駁得個啞口無言,平日在東宮讀的許多書都不知道讀去哪裏?反令朕麵上無光呢。也怪八弟多事,糾纏個科場舞弊案窮追不舍不肯鬆口,梁閣老獲罪,朝野上下多是猜疑魏忠廷非是憑才學會試勝出,而是另有蹊蹺。便是格外擢升提拔他都不能了。”

見皇上一臉為難,魏太後勃然大怒道:“誰敢誹謗朝廷,格殺勿論!”

“母後,防民之口勝於防川。況且八弟力查此事,不得不謹慎。杜君玉是八弟從青州帶回京城參加會試的,如今是三言兩語就不忘記在朕麵前誇讚杜君玉,言語間諸多偏袒。想是八弟要效仿古賢人舉賢薦才吧,其心可嘉。”

“這杜君玉是老八帶來的?他們如何認識的?”

“少年英才,後生可畏。這杜君玉的家世倒也幹淨,朝中沒有什麼靠山,今年才十八歲。”玄慎道:“隻是母後還需留意才是。八弟同那杜君玉萍水相逢,屢次幫他,這科場揭發露題舞弊一案就是他。兒臣是想,若不點了杜君玉狀元,此番怕不能昭示朝廷清白。況且八弟保舉之人,舅舅即便心有不快,也不便多說不是?反比讓百姓議論紛紛,讓八弟蠍蠍螫螫再查下去要強過百倍。”頓頓話又道:“反是聽得些傳言,人言可畏,都說杜君玉同八弟同進同出,同吃同睡,情非一般。八弟擅離京師去青州,快馬都拉不回。朕一怒之下打發人去傳杖棒喝,總算棒喝了這奴才回來。據說這舟船間,就是這杜君玉精心嗬護地為八弟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