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9奇女子智陳奇冤 2(1 / 2)

湘綺的心緒本是淩亂無序,見玄慎的目光轉向來端詳自己,眯起龍目,透出幾分冷冷的狠意,反令她周身一竦。眼前的年輕帝王,年未而立便執掌乾坤,受命於天,萬人仰慕。雖然皇上那目光咄咄逼人,但她斷了後路卻不再懼怕,反比玄愷更是從容了些。她定定心從容道:“皇上若是拿下臣女倒也易如反掌,動用禦林軍來圍剿倒也不必。臣女雖略會些武功,可畢竟是弱質之流。八殿下屏退左右,是想留給皇上和罪臣之女一個清靜的地方將冤情陳清。臣女提及豐義草原一役,並非求皇上念在救駕之恩寬恕家門罪責,而是祈求聖上念在譚氏滿門時代為朝廷保國靖邊的苦勞上,容譚家有個吐露冤情的機會,求皇上開恩。”

玄慎緊咬牙關,仿佛還在為“逼宮”一事氣惱,沉吟不語。

玄愷試探問:“四哥,就容譚湘綺將冤情稟明,若有虛假,再斬首也不遲。”

皇上牙縫中擠出一個字:“講!”又深咽口氣看湘綺道:“朕倒是要看看,什麼‘鐵證如山’讓你如此放肆,連個命都舍了。新科狀元公!”

玄愷卻迫不及待搶道:“四哥,譚大帥的冤情臣弟是有所風聞的,四哥還責備玄愷道聽途說。如今若沒個確鑿證據,玄愷豈敢在四哥麵前信口雌黃?都是魏國丈極力保舉的高矛先,貪汙軍餉造成邊關將士無糧無衣戰事吃緊,罪行暴露要滅口借刀殺人,公報私仇害死了譚元帥,還栽贓陷害!”玄愷不依不饒,據理力爭轉身向湘綺說,“把罪證呈上給聖上過目。”

湘綺不想玄愷替她開篇破題,這承題之筆就要靠她自己了。但皇上沉默,麵帶譏誚的笑意,沉默就表示多少有些懷疑。

湘綺一身小太監的服飾,伸手探去腰間,從裏麵扯出一條老香色汗巾子,扯了線頭兒從夾層中抽出一卷羊皮卷血書,更有半紙墨色微染的書信,盡數捧過頭呈上。那卷髒證被玄愷一把扯去轉呈皇上,她手中一輕,仿佛心頭也頓時輕鬆許多。五個月,壓在心頭那重如王屋太行二山般的血海深仇就這麼被輕輕移走,隻剩下焦慮不安的等待。

四周鴉雀無聲,沉寂一片連鳥兒都停止鳴唱,仿佛空氣瞬間窒息。

她偷眼看皇上,她想一切都要等到皇上看過血證再開口。

等待令人心悸,靜默中流光飛逝。良久,她聽到踱步聲,漸漸遠去,又漸漸走近,不置一言。

她偷眼去看,墨色深衣衣擺徐徐在眼前晃動,她慌得低頭,心驚肉顫,尋思如何開口。

靜默,她卻聽到自己胸膛中擂鼓般的‘咚咚咚咚’的聲響,千言萬語湧在喉頭就待衝閘而出一瀉 千裏的暢快,想到此,不知為何她精神陡然打起,仿佛倦怠的將軍稍事歇息就重打旗鼓披甲上陣一般。她偷眼再看皇上,君王的麵頰冷峻線條剛毅如勾勒,那雙洞察世事深邃的一雙眼,眸光深處寫著精明和慧黠,仿佛天下萬物了如指掌,沒有什麼可以瞞騙過他這一雙利眼。

皇上手捧血書,神色駭然,抖動的雙手,那手中羊皮卷在發顫。想必皇上對今日之事事先一無所查,猛然有她女扮男裝在西府攔禦駕告禦狀,令龍顏大驚,旋即見到鐵證定然是又恨又怒。

“前方將士,高頌聖上聖德,奈何小人欺上瞞下,蒙蔽君主。”湘綺將數月以來胸中思量過千百遍的言語如泄洪般盡數吐出,來龍去脈一一講明,話音抑揚頓挫。講到悲憤時,她雙顴微紅,目光噴火,繼續已久的愁懷怨恨出口,心中反是暢快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