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自己不爭氣。”雲錦嬌嬌柔柔的聲音,我見猶憐。
卓梓道:“前日皇上賜了盒賀蘭山何首烏,我吩咐他們拿來為你煎服。”
雲錦微顰雙眉,更是一番異樣的風致,為難道:“雲錦最怕服藥,那藥湯苦口,也本沒那福分吃如此貴重的東西,還是大先生自己留去服用吧。”
雲錦的目光始終不敢看卓梓,越是聽那關切溫馨的話語,眼淚就止不住倏然垂落,反令卓梓有些手足無措,回頭望湘綺,湘綺說:“讓楚楚妹妹好生靜養吧。”
待卓梓起身離去,雲錦一頭撲去湘綺懷裏縱聲大哭。屋內無人,雲錦低聲抽噎問:“姐姐,錦兒是不是該告訴大公子實情?錦兒不是冰清玉潔的女子,錦兒很髒。”
湘綺又疼又憐,剝開烏發看她嬌美的小臉,滿是淚痕,低聲道:“憑街衢上遇到什麼人,妹妹都要對人言講自己的過去嗎?卓大爺同妹妹非親非故,何苦說與人聽如此私 密之事?”
雲錦這才略略放心,哽咽道:“姐姐,那個魏太歲家中權勢無人敢惹的。昔日他帶了狐朋狗友到醉晚坊,整座樓都是要包下來,姐妹們談到他都是談虎色變,他,他,他是禽獸!錦兒不敢,隻有屈從去服侍他……他……”
雲錦痛哭失聲,哭聲後埋藏多少屈辱?湘綺撫 弄她的頭發,更是堅定心思,血債血償。
卓柯來尋湘綺,寺院分手後,湘綺就料到他會來見她。
屋內有些沉悶,二人向湖心亭行去。因他有傷在身,行得緩緩的,恰逢有輪紅日斜落,湖麵細覆波光粼粼,蕩漾開去,目盡長天煙樹。
二人立在湖水旁,風送晚意,衣袂翩舉,落日熔金盡染在衣衫上,淡金籠體,一對兒粉雕玉琢的玉人兒。
湘綺心緒寥落,懨懨的沒有多少話,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湖麵,幾隻水鳥掠水而起,水麵上劃出長長的水痕,攪碎如鏡般平靜的湖麵。
卓柯道:“雪兒的事,我不是有意瞞你。不過是家父逼迫,百般無奈。”
“恭喜!”她牙關中擠出兩個字,要保持自己最後一分尊嚴。原本情緣已逝,卻總是藕斷絲連。
他愣住望她,急道:“你可不是要我把心扒出來給你看?湘兒!你還不信我?我心裏隻有你!”
湘綺猛然側頭望去,見他目光深湛地注視著她,眼中布滿柔情蜜意,言語不肯退卻。湘綺目不轉睛地看她,卻顧左右而言它,沉了聲徐徐道“湘綺已稟明皇上,一切聽皇上聖裁。若赦了譚家,眾望所歸;若是不如意,湘綺也怕要身首異處。”
“不會如此!”那聲音堅定而執著,他緊緊執住她的手慘然一笑,瀟灑中帶著幾分若隱若現的苦澀,“我自知攔你不過是螳臂當車,若不忍見那結局,不若忘卻你。可是這些時日,朝思暮想揮之不去,總是你。或者是孽緣夙債,我還是回來了。陪你一道生,一道死,就如戲文中所演,吃了忘情酒,什麼都記不得,父母兄弟姐妹,怕到頭來心裏隻有一個你。”。
湘綺抽出被他執緊的手,隻那一刹那,千愁萬緒湧上心頭,眼眸中那悵憾如流星劃過,瞬間一亮精光一抹又漸漸消逝,她說:“二公子不比旁人,怕情字至上,更有許多記掛,忘情,不過是一時。更丟舍不下的更有旁的。”她不便點出那些功名利祿,那些仕途經濟,試問卓柯如此苦心的來的“江山”,如何會揮手棄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