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3 腐儒(1 / 2)

眼見她一言不發隻淚水滾滾而下,慌得阿苧和吟翠慌了神,直問湘綺隻是如何了?嬤嬤們是新近配來伺候湘綺養胎的,見娘娘如此失色,也忙過來問。湘綺恨自己的脆弱無能,此刻若是失態,怕難免招人閑議猜疑,但她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住心裏的委屈苦悶,便發足狂奔。夜風,那麼涼,那麼近,繾綣萬千,像是呢喃絮語,撩撥在她耳畔。淚,那麼燙,像要將她灼燒。冰與火糾纏在一起,她隻覺得整個人要瘋了一般,渾渾噩噩,再不自知。她恨,為什麼要在此時又遇見他,注定隻能擦身而過,再不能有任何糾纏。

兩人確確實實的相愛過,那是要將下一世彼此許諾的愛戀。若非當初相愛至情,又怎能有今日的刮骨之痛?

她奔跑,將眾人甩在身後,再聽不見宮人們呼喚的聲音,她隻聽到來自心底撕心裂肺的呐喊。最好不相見,相見擦肩比遠隔天涯,更痛一萬倍。她周身力氣像被抽空了一般,用力奔跑著,像追逐著他的足跡,又像躲避著自己。

景仁宮,她撲在榻上,任淚水將她湮滅。

次日黃昏落日時分,壽奴意外而至。

湘綺小憩養神,就聽到窗外的聲音。

“萬歲爺說娘娘身子欠安,行走時動了胎氣,吩咐奴才過來伺候。”是壽奴的聲音,湘綺忙支撐了起身,想喊一聲:“壽奴,是你嗎?”卻又噤口不言,心想這宮裏步步為艱的,稍有差池反是害了小弟。

就聽阿苧的聲音:“娘娘動了胎氣,你過來就有好法子了?又不是禦醫也不是穩婆的,算了,就去下麵伺候吧。”

湘綺知道阿苧是同小弟逗笑,小弟在景苑宮養病那些時候,就阿苧同他最是親近。湘綺甚至想,若是小弟沒有挨那一刀,同阿苧這對兒小兒女多麼的匹配。唇邊露出淒然的笑,還不等閉眼,就見簾影晃動,阿苧說:“娘娘,小壽子公公來看望娘娘了。”

湘綺起身,見小弟壽奴依舊那麼唯唯諾諾的拱手裏在一旁。

她麵上滑過一絲極淡的笑,有些無奈有些疼惜,她吩咐阿苧:“你下去吧,我同他說說話,聽聽宮裏的新鮮事兒。”

阿苧退下,但湘綺相信她還立在簾子外聽著,她看到一條長長的身影投在簾子外,於是笑問壽奴:“怎麼得空來了?可有什麼有趣的事說來聽聽,我的心正悶呢。”

壽奴乖巧的說:“若說新鮮事兒,倒是沒旁的。聽說昨兒個晌午靜貴妃娘娘奉旨設宴給小皇子慶百日。娘娘你回宮的路上,遇到了八殿下頑皮跑得急,被撞倒了,這就動了胎氣。”

湘綺又氣又笑,正要罵是誰胡說,就見壽奴神秘的目光望向她一眼又垂頭躬身說:“皇上聞聽大怒,責怪八殿下魯莽,如何堪當朝廷大任。也不知八殿下頂撞了兩句什麼,皇上主子那火氣正沒個地方發泄呢,愈發的惱了,把個八殿下拖倒了就打。打得八殿下那兩條腿,腫成大象腿了。”

湘綺心裏一驚,原來什麼都逃不過玄慎的眼,這一切鬼話不過是說辭,任何人靠近她,都難逃厄運,卓梓如此,玄愷如此,湘綺心裏好不淒涼,他是帝王,當有容人容物的心胸,如何為了兒女情長,兄弟手足朋友都不要了。不由得歎氣搖頭的無奈。

“饒是打了八殿下一頓,皇上反是傷心落淚了。一晚上的留八殿下在禦書房同榻而眠,一個夜裏給八殿下塗抹了四次藥。今日早上說是那淤血腫起來兩指高,皇上就揉了藥酒給八殿下推拿那淤血腫痛,早朝都罷了。說是這兄弟二人還真是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