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背著男子,奮力前行,她一個弱女子,又怎麼背得動一個大男人?
走不幾步,便摔倒在地,她生怕摔疼了男子,不顧自己的手上還流著血,連忙托起男子的頭叫道:“熊週,你沒事吧?”
男子是熊週,那女子便是鳳卿憐了。
微微睜開眼睛,熊週道:“我,沒事……嵐兒,真是辛苦你了。”
鳳卿憐身子一僵,難道?
果然,隻聽熊週喃喃道:“嵐兒,現在天黑了麼?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了?今天有沒有下雨?怎麼會沒有月亮?”
“你還記得麼?我們小時候,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去找了許多的大碗……”
“別說了!我求你莫要說了!”鳳卿憐心中痛如刀割,叫道。
她雖醫道不精,卻也看得出,熊週的毒已經侵入了他的大腦,以致他的眼睛和思維都出現了問題。
“……那天的月亮,真是圓……天上一個月亮,咳咳,地上卻有,卻有數不清的月亮,咳咳,嵐兒,那時候,你的笑臉便如那天上的明月,是如此的,動人……”
隨著熊週的咳嗽,他的口鼻之中不住的流出鮮血。
慘碧色的鮮血!
鳳卿憐不住的用手去擦,又怎麼擦得掉?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鳳卿憐哭叫道,狀若瘋癲,“你曾應承我,要摘天上的星星給我,你還沒有做到,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駕車人站在旁邊,眼中亦有不忍之色。
歎息了一聲,他慢慢道:“我們走吧,到那個村子裏,說不定還有辦法救得了他。”
鳳卿憐輕輕放下熊週,對著駕車人磕了三個頭,毅然道:“求求你,救救他,就算要我死,我也願意。”
駕車人道:“好像他口中叫的人並不是你,你卻這樣對他,值得麼?”
鳳卿憐點頭道:“值得。雖然他現在叫著別人的名字,但總有一天,他會親口說他愛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毅,充滿了自信。
駕車人搖了搖頭,歎道:“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癡兒!癡兒!”
他伸手抱過熊週,慢慢向前走去。
鳳卿憐摸了摸略燙的臉龐,擦幹了眼角的淚水,爬起身來,緊跟在駕車人的後麵。
當他們來到村口之時,駕車人突然一個踉蹌,半跪在地。
鳳卿憐一聲驚呼!
駕車人放下熊週,喘氣道:“放心,我不會傷著你的小情人的,我隻是,隻是脫力而已。”
正在此時,村中衝出數人,為首一人大叫道:“蕭伯,你怎麼了?!”
駕車人搖搖頭,道:“我沒事,倒是這個人,中了很深的毒。你們幾個把他抬到‘鬼醫’那裏,要快!”
這幾個人答應一聲,抬起熊週,飛一般的去了。
鳳卿憐不無擔心的道:“蕭伯,我可以這麼叫你麼?熊週,他不會有事吧?”
蕭伯道:“我不知道,全看鬼醫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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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豈有此理!”一間茅草屋內,一個長著兩撇長長的八字須的男人,氣鼓鼓的叫道。
那兩撇胡須,隨著他的說話不住的晃動,當真滑稽得緊,尤其他生氣的時候,晃動得更是厲害。
蕭伯和鳳卿憐正好走到屋前,就聽見這一句話,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蕭伯拍了拍門,道:“老鬼,怎麼了?”
鬼醫來開了門,道:“你送來的小子,他媽的!”
鳳卿憐見他那對晃動不休的胡子,心中想起那句“吹胡子瞪眼”,不由撲哧一笑。
鬼醫見她絕美的容顏,不由一愣,把蕭伯拉到一邊,低聲道:“這女娃兒生得到俊,你從哪裏撿到的?”
蕭伯瞪了他一眼,大聲道:“什麼撿的?你說這些沒用的作甚?我送來的那小子怎麼了?”
“你還跟我吼?”鬼醫胡子晃動得更厲害了,“本來他中了毒倒也沒什麼,老鬼我這身醫術也不是蓋的,可是,你給他胡亂吃了什麼?不懂醫術,胡亂吃藥,真是豈有此理!”
蕭伯奇道:“老子跑路還來不及,怎會有功夫喂他吃藥?”
鳳卿憐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下,囁嚅道:“兩位前輩,是我喂他吃的。”
鬼醫眼睛頓時亮了,他一把抓住鳳卿憐的衣袖,道:“是你喂得?那就沒事了,走走,跟我走。”
說罷,抬腳便走,連招呼都不打。
鳳卿憐嚇了一跳,道:“鬼醫前輩,你要帶我去哪?”
鬼醫奇道:“去哪?自然去我家。”
鳳卿憐問到:“為何要去你家?”
鬼醫不耐煩的道:“拜師啊!你是我徒弟,我是你師傅,不去我家還能去哪兒?”
蕭伯道:“老鬼,你先別忙,那小子怎麼辦?”
鬼醫道:“死不死看他造化,別耽誤我收徒弟!”
鳳卿憐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道:“我求求你,先救救他吧!”
鬼醫歎了口氣,道:“不是我不救他,實在是……他本來中的不過是‘青玉蜂’的蜂毒,雖然症狀恐怖,隻不過全身麻痹,卻不致命。你這女娃兒,心慌氣急之下,給他吃了不下數十種毒的解藥,本意是好的,卻是害了他。”
他頓了頓,接著道:“青玉蜂蜂毒無色無味,摻雜在花蜜之中,神仙也嚐不出來,你給他吃的那幾十味解藥,其中有幾味到有劇毒,這樣一來,相輔相成,反而難治了。”
蕭伯道:“難道就沒有辦法?”
鬼醫道:“有是有,隻不過……”
鳳卿憐急道:“隻不過什麼?”
鬼醫道:“隻不過,救他一個,便要死一個。”
蕭伯皺眉道:“此話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