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頓見熊週一副狐疑的樣子,笑嘻嘻的道:“我的週少爺,我敢保證,你一定不會猜到這袋子裏裝的是什麼的。”
熊週看見那口袋裏的東西不住的掙紮,看起來並不像是長蟲之類,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問道:“是什麼東西?”
阿克頓笑道:“你想知道?為何不自己去打開了瞧瞧?”
熊週轉眼望向青衣女子,青衣女子對他點了點頭,柔聲道:“你去打開看看罷!”
熊週見青衣女子也如此說,料到阿克頓不會害自己,也笑道:“我隻怕一打開袋子,就像上次一般,跳出一條長蟲來!”
他一邊口中笑著說話,一邊雙手卻已是解開了口袋。
——沒有想象中的長蟲。
熊週往張開的袋口中瞧了一眼。隻一眼,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雖然比起其他同齡的人來,他有著和年齡不符的孤獨、落寞,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而隻要是孩子,有時候一件好玩的東西就足可以打動他們的心。
袋子裏,一隻通體白色憨態可掬的小熊,正瞪著一雙烏黑的眼珠,好奇的看著他。
熊週一臉驚喜的道:“阿克頓大叔,梅姐姐,這真的是給我的麼?”
青衣女子看著他,眼中露出萬般柔情,輕輕道:“自然是給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熊週低頭道:“喜歡,我真的是很喜歡……”
他的聲音已哽噎:“週兒這條命若不是梅姐姐,早就死在了那冰天雪地之中,現在……你還這樣變著法子讓我開心,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已經說不下去。
青衣女子眼眶也已濕潤,蹲下身來,伸手攬住他瘦小的身子把他抱在懷中,柔聲道:“你是小姐唯一的骨……親人,我梅傲雪就算拚了性命,也要護你周全,何況是讓你開心?”
她眼中珠淚滾滾而下:“小姐對傲雪的大恩傲雪粉身難報,小姐的遺願傲雪自然也要替她完成……”
熊週抬頭,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道:“小姐?你是說我的娘親麼?”
梅傲雪怔了一怔,半晌才咬牙道:“不是,是你的姑姑。”
熊週點點頭“哦”了一聲,道:“她對週兒真的很好,比娘親還好……去年過年的時候還說要捉隻白熊給我做禮物……梅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的娘親是誰?”
梅傲雪卻不說話,隻是長歎一聲,摟緊了他。
阿克頓看著他們,眼中充滿了感動——雖然他們說的漢話有些地方他聽不懂,但從他們說話的表情和動作,他看得出,他們一定在懷念一個對他們來說都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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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回憶帶來的不一定全是甜蜜、幸福,也會有痛苦、悲傷,正因為有這些豐富多彩的回憶,人們才有了在艱難的生活中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
——生活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就像回憶不可能全是甜蜜一樣,但無論怎麼樣,你我都要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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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炊煙升起,已到了晚飯時分。
風中傳來烤肉的香味,自然還有“燒刀子”清冽的酒香。
幸苦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已圍坐在篝火旁,痛飲著烈酒,大口吃著烤肉,還有人吹起了龍笛,清脆的笛聲在夜空中飄蕩,卻有一分說不出的淒涼。
七月遼東的夜晚,已有微寒。
熊週躺在床上,以手支頜,看著臥在床邊的小白熊,後者正捧著一隻烤熟的野豬後腿啃得不亦樂乎,時不時的抬起頭望一眼熊週,低聲嘶吼一聲,然後繼續啃肉。
熊週看著它,喃喃道:“你這麼小,卻和我一樣沒了娘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