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問,何其狼狽,連件油衣都沒穿,身上的衣裳已經半濕,策馬狂奔時不知何時給風吹掉了帽子,雨水打濕的頭有幾縷黏黏的貼在他額角鬢邊。..
公輸拓慢悠悠的呷了口茶,這才想著來看他,見他杏黃色繡著大紅色飛龍圖案的長衫貼在身上,能清楚的看見他胸口一鼓一鼓,那心像要跳出來一般。
可憐下父母心,公輸拓心頭一軟,本想給夏知問個下馬威的,現在作罷,淡淡道:“令公子在旁邊的營帳歇著呢。”
夏知問得知兒子還活著,嘴角抽搐,想笑又覺著自己麵對的是朝廷討伐自己的人,不該掉以輕心,他轉身想走。
公輸拓曉得他是想看兒子,厲聲道:“你救不了他!”
夏知問腳步一滯,須臾慢慢回轉身子,五十多歲的人,臉上的皺紋卻多出了二十年歲月似的,不知是給高原的風吹出來的,還是另有別個原因。
公輸拓指著自己對麵的椅子。
夏知問過去坐了,拱手道:“多謝侯爺相救犬子,大恩大德,定當回報。”
公輸拓不屑一笑:“回報?你用什麼回報?”
夏知問愣住,他怕的是公輸拓以兒子為要挾,逼他歸順朝廷。
公輸拓見他目光閃爍分明是心神不寧,就道:“放心,我不會用令公子威脅你的,我想殺你,易如反掌。”
夏知問眼睛賊溜溜的環顧營帳內,聽聞兒子先是給人刺殺後來又舊疾作,他腦袋嗡的一聲,沒喊一個隨從甚至什麼都沒想,不計後果的跑來才現,自己身陷“敵營”了。
公輸拓推了杯茶給他:“咱們談談。”
夏知問摸向茶杯,倏忽把手縮回:“侯爺想讓我歸順朝廷?”
公輸拓搖頭:“非也,因為皇上根本不肯給你回頭的機會,皇上要我來是砍你腦袋的。”
不過是一句話,夏知問感覺腦袋咯噔一聲,下意識的去摸脖子,隱隱還有些疼,反叛朝廷的那他就料到自己或許有喪命的可能,然也有成功的可能,為了這渺茫的可能,他鋌而走險,他覺著,坊間那句話“富貴險中求”是至理,成功了自己就給夏家的子孫後代創造了千秋萬代的基業,失敗了,大不了退到韃靼人境內做個部落領,從此與朝廷不相幹。
可是,他完全沒料到朝廷會派公輸拓前來討伐自己,先公輸拓是他的恩人,救過他性命,其次,他感覺自己打不過公輸拓。
而今,公輸拓又救了兒子,夏知問虧欠人家,所以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言語少了,態度軟了:“侯爺想殺就殺,總之我這條是侯爺救的。”
公輸拓咚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我若想殺你,何必同你談呢。”
夏知問一喜:“我就知道侯爺不會殺我,其實我與侯爺懷著的都是同一心思,不然侯爺當初為何救我,又為何救了那麼多朝廷想殺的人呢,侯爺在收買人心拉攏勢力,為的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既然侯爺與我懷著同一心思,何不聯合起來反抗朝廷呢,我們兵合一處……”
“你住口!”
沒等他完,公輸拓一聲斷喝,隨後霍然而起,以俯視的姿勢看著他:“你焉能與本侯相提並論,事已至此,本侯也不用藏著掖著,本侯想殺宇文佑是為了報仇,報百年之家仇,可是你,你拿著朝廷的俸祿,過著自己錦衣玉食的日子,你治下的百姓活的苦不堪言,為了這些百姓,本侯都該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