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的雪特別多,一場接一場,文人墨客看著詩情畫意,普通百姓看著冰雪地,而那些窮苦的人,看見的隻有——哎,寒地凍,無米下鍋,無炭火取暖,該怎麼活下去?
陳淑離踽踽獨行,她看著白茫茫的一切,卻感覺陷入無邊的肅穆裏,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披麻戴孝,她想,今年冬京城會死很多人吧。
沒有坐車,是不想太招搖,也沒帶嫣紅,是她本來打算同公輸措好好密謀一番,除掉那個狐蘭猗,縱然事情最後敗露自己陪葬,那也是值得的,不料公輸措有了新歡對她棄之如敝履,她恨得渾身顫抖,那個公輸拓自己掌控不了也就算了,誰讓人家貴不可攀,侯爵在身,還是一品嘯騎大將軍,但那個公輸措算什麼東西,官做的不大,詩書畫不佳,還不會功夫,他憑什麼不聽自己的差遣。
越想越氣,也不回家了,琢磨公輸措的新歡叫什麼春櫻,家裏是開綢緞莊的,她想去見識下那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讓公輸措倒戈而去,可是春櫻實在是個太普通的名字,京城閨秀不知有多少重名的,京城開綢緞莊亦是不知其數,一家家找下來,不累死也凍死。
正於風雪中踟躕,聽身邊兩個行人路過時交談——
“今年的稅負本來就重,聽稅曹公輸大人朝廷又新增了牲畜稅,還讓不讓人活。”
“誰不是呢,咱們開鋪子的又不是養牲畜的,憑什麼把牲畜稅安到咱們頭上。”
“朝廷都能把剃頭稅放到妓院,怎麼不能把牲畜稅放到咱們這些開鋪子的呢。”
“他娘的,生個孩子都得交稅,以後窮人還是別娶老婆了,你哪兩口子行房朝廷會不會收稅?”
“哈哈哈哈哈……”
風雪中那些笑聲越來越遠,陳淑離聽得臉頰發燙,罵了句“不要臉的”,忽然想起方才那兩個路人什麼公輸大人,她茅塞頓開,公輸措供職在禮部,身為稅曹經常下到各個商號去收稅,那麼他的那個新歡,會不會是通過這種途徑認識的?
這個假設若成立,想找春櫻也就不難,公輸措管轄之地大概就是祥和坊、興安坊等等幾個地方,這幾個地方的綢緞莊雖然也不少,這就比整個京城縮了範圍。
這樣一想,陳淑離往街上尋了個出賃的馬車,上了車吩咐那車夫先往祥和坊而去,等到了祥和坊她也不下車,告訴那車夫沿街的找綢緞莊,並給了那車夫一大錠銀子,讓他進到綢緞莊裏麵詢問可有個名為春櫻的女子。
就這樣一家一家的找下來,一個時辰後,沒有結果,陳淑離有點灰心喪氣,連那車夫都忍不住道:“姑娘,還是別找了,或許你的這個親戚已經不在人世。”
她是這樣告訴車夫的,春櫻是自己的表妹,分別太久,想見見慰藉思念之苦。
百般找不到,陳淑離卻不甘心,也是找不到她越想找到,此時的春櫻像個極其神秘的人物,她非得一睹其廬山真麵目不可,於是仍舊讓那車夫繼續綢緞莊繼續尋找春櫻。
又找了半個時辰,車夫抵死不幹了,陳淑離氣道:“我又不是不給你跑腿錢。”